所以,她既希望此舉有效,又希望無效。

讓她心寒的是,符欒方才還神色清淡的俊美眉眼,驀地就變化豐富起來。

他倏地爾抬眸,帶笑的語調透著冷意,“哦,何時說的。”

算起來,那是蘇明嫵剛嫁進王府翌日,對周嫚兒還有她的囑咐,“妾身不記得了,就記得王妃見妾身的時候確實說過。”

林芷清強自鎮定,她不算是騙王爺,本來事實如此。

符欒斂眸,拿起茶盞,“出去。”

她咬牙,見好就收,弱聲道:“是,王爺,妾身今夜會在翡煙小院等您,多晚都會等。”

符欒餘光瞥見她低著頭退出門口,重又闔上雙眸,“李泰慶。”

“爺,奴才在。”

“等王妃回來,將羌國進貢的獸皮輕裘送去樟月殿。”

李泰慶略微一琢磨,鞠躬道:“王爺,奴才懂了,該帶的都會帶到。”

***

另一邊,蘇明嫵和綠螢好不容易才安撫完易碎心腸的十七歲少年,留下小珍珠給他作陪,走近巷口,終於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蘇明嫵坐在廂椅上抱著綢靠,托著腮道:“我不過是無意幫了折風兩次,他怎的把我說成天大的恩人,真是奇奇怪怪。”

綠螢小心地替蘇明嫵拍走身上沾的柴灰,“王妃,奴婢覺得,折風就該這樣說清楚。”

“怎麼了?”

“您想,他若是藏著掖著,王妃您不就要遣散他回去了,他說的多好呀,他想報恩,想留在您身邊,您看,您不就留下他了嘛。”

蘇明嫵聽完,蹙了蹙眉,“那也不必說的那麼...”

“王妃的意思,肉麻兮兮的?”

“...嗯。”

綠螢笑道:“王妃,可就是得說直白的軟和話呀,一句話而已,掉不了肉的。”

“這不就是諂媚?”

“哪是諂媚,聽得旁人舒心,最後方便的反而是自己呀,哎,您出身好,不懂這些。”

蘇明嫵眼睫撲簌,若有所思。

...

夏日太陽沉得早,加上有細雨綿綿,回王府剛到酉時,天都黑了。

樟月殿外微雨聲漣漣,因濕氣重,綠螢在屋裏跑前跑後地燃起和羅熏香,這也是王爺這兩日送來的,味道清淡,能留香許久。

蘇明嫵梳洗完,青絲濕漉漉地半綰,穿著件鵝黃色的絹紗薄裙,撐著腦袋,在八仙桌上發呆,順便咬兩口甜絲絲的香瓜。

今日折風的舉動,還有馬車上綠螢的話點撥了她不少,終於讓她明白,她為何會悶了。

玉清池那晚,符欒甫一進門,對她是很溫和的,來的急匆匆且身上帶水,回想起來像是要解釋。

可惜她當時心裏有氣,口不擇言,就將人給推了出去。

倒不是說他趕她走這件事是對的不該生氣,而是,她該給兩個人時機平心靜氣的溝通,不能每次都跟刺蝟般渾身長滿尖銳。

偏偏符欒也不是溫柔秉性,他們一旦爭吵就一發不可收拾。

糊裏糊塗的和好,心結未解開當然會悶。

蘇明嫵想得正酣時,李泰慶懷內抱著筐獸皮,小跑趕進院裏大門,他淋了半身雨,殿外就開始喊,“王妃,王妃!”

蘇明嫵眺過去,見狀回頭道:“綠螢,去搭把手。”

綠螢諾了聲,打傘迎跑上前,從李泰慶手裏接過小籮筐,“李管家,王爺又送東西來啦?”

“是啊,羌國進貢的獸皮,扛寒的好東西。”

李泰慶站在門口將水珠卸得差不多,進門躬身,“老奴見過王妃。”

“嗯。”

“小矮腳沒事了吧。”

“嗯,留給個馬奴照顧。”

蘇明嫵見他送完東西寒暄完還不走,抬頭道:“還有事?”

李泰慶斟酌道,“是的,王妃,有件事,奴才不小心聽到了,覺得需得跟王妃說。”

王爺平日都是叫侍衛送用度,這次叫他來,不就是想讓他透露給王妃聽,林小夫人求著侍寢的事嘛。

李泰慶心中自誇,他若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也不可能被符欒看中帶到涼州來。

“嗯,那你說。”

“好的,就是,林小夫人今日去承運殿,求王爺侍寢了。”

“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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