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施雖是依山而建,但北城門外卻是一片低矮山穀,起伏較小,難以隱藏大量的軍隊,山穀中穿行一條大河奢延水,由西而東,更加難以藏軍。
因此,黑壓壓的八千精騎,紛而不亂,排布在兩個山嶺,山穀衝出一匹軍馬,噌亮的全包圍皮甲,哧溜溜打著響鼻,馬上端坐一員大將,殺氣騰騰。
拓日卡蘭遠遠看去,不覺三魂跑了兩魂,以他血氣方剛的驍勇,竟不覺微微戰栗,此人非是普通大將,而是凶名昭著的呼廚泉帳下第一殺將,王的兒憨!
其人彪悍勇猛,心狠毒辣,在呼廚泉奪取單於的鬥爭中,連殺三個部族首領,麵不改色,對呼廚泉忠心不二。
呼廚泉用他來攻打達達鐵木部,足以表明對達達鐵木部勢在必得的決心:不尊號令,全部誅殺!
拓日卡蘭扶住牆垛,努力頂住心中的畏懼,幾次要開口,卻張了張嘴,不敢出聲,唯恐顫抖的聲音降低己方的士氣。等他咬破嘴唇,用腥味的鮮血成功壓製恐懼,王的兒憨已經來到城下,提刀大喝:“呼廚泉單於帳下先鋒大將王的兒憨,奉呼廚泉單於軍令保衛膚施,達達鐵木部兒郎,速速打開城門!”
拓日卡蘭知道城頭上的一千兵卒難以守住城門,一邊報知達達鐵木,一邊瞥見城頭上的兵士還不如他,心中一股悲滄化為勇氣,依照外將入城的規矩,喝道:“膚施彈丸之地,豈能容下將軍幾千大軍,請將軍退軍二十裏,自帶親隨進城!”這句話說的合情合理,而且中氣十足,登時將周圍的兵士羞的麵紅耳赤,各自打點精神,自此才有鐵血氣勢。
王的兒憨自知不能誆騙入城,指著城頭罵道:“卡蘭小兒,爾等部族私鑄武器,謀反大罪,本已致死。隻等大軍鐵蹄踏過,片甲不留,若爾等速速開門,或可免你一死!”
拓日卡蘭大驚,奏報已經截下,王的兒憨何以得知他們私鑄武器?一邊與之周旋一邊快馬報知達達鐵木。
郡治大廳已經成為指揮大廳,達達鐵木坐在中間胡床,案台上堆積了一堆奏報,賈日圖帶領九個軍備書記官,飛快地處理著各城門傳來的軍情奏報和後勤供給。
“報,王的兒憨領軍五千,在北門詐門!”眾人皆是震動,停下手中工作,一時間大廳沉靜的可怕,就在此時,又有人報,“報,王的兒憨已經知道我們私鑄武器,獲知途徑不明!”
“抽調東、西、南門各五百兒郎,增援北門,嚴令拓日卡蘭不得出戰,爾等繼續探報,去吧!”賈日圖老薑一枚,急令增援,自有傳令兵奔赴三門。
“兵書雲:遠來疲兵,應速擊之!王的兒憨隻有八千兵馬,我部兵力足四千,但兒郎卻三萬餘口,如果一舉拿下王的兒憨,我部族或可有一線希望;一旦王的兒憨靜待援軍,則我部族危矣!”賈日圖立刻獻計,然而轉眼驚呼:“不對不對,我部糧食供給頗足,而王的兒憨遠離屬國郡尉和烏茲,又山路崎嶇,錢糧供給至少七、八日方可運抵,速戰正合他意,我部不若稍等幾日,待彼軍自亂,一舉攻之,方式上策!”
達達鐵木也氣的笑起來,將剛才的驚嚇巧妙地掩飾過去,道:“賈日圖叔叔,是戰,是不戰,你得有個準信才行,本翁主聽著糊塗!”
賈日圖見達達鐵木心情無礙,嘿嘿笑了幾聲,命令書記官提筆工作,達達鐵木自然明白老臣的意圖,不覺對他更是敬重。
賈巴爾滿臉鮮血,手提滴血腰刀,興奮地回到郡治,高聲道:“報翁主,赫連老賊和瓦德爾古已經押來,請翁主示下!”
賈日圖心頭一顫,喝道:“翁主嚴令不得殺人,你如何滿身鮮血?”
賈巴爾大大咧咧道:“赫連老賊的家將和奴仆反抗,全部射殺,唯有特使好心情,在廂房中悠然吃酒,我等隻圍殺了其中四名守衛,便擒下老賊。”
“賈日圖叔叔,戰爭哪有不死人的!”達達鐵木擺擺手,請兩位先輩進來。賈巴爾一揮手,兩個老臣被捆綁著推了進來。
達達鐵木怒斥賈巴爾,趕緊為兩位老臣鬆了綁,沉重道:“赫連叔叔、瓦德叔叔,兩位一生跟隨我父羌渠單於,侄女驚聞王的兒憨率軍攻打膚施,慌亂之間冒然下令,還請兩位叔叔諒解!”達達鐵木意欲勸降兩個父親身邊的老臣。
瓦德爾古不停搓關節,對著整理衣冠的赫連窩闊,笑道:“無妨,我早料到今日!我受命來到膚施,就意味著棄子,隻是時間早晚而已!可憐老友赫連窩闊一家老小......”說完看著老友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