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日圖厲目賈巴爾,賈巴爾一臉無辜,低聲道:“手下殺的興起,沒守住手!”
“要殺便殺,與這等不忠不義的賣祖之人有何話說!招降的話,請免開尊口,省的汙了本太守的耳朵!”赫連窩闊整理完衣冠,立刻指著達達鐵木破口大罵。
勸降的話一下堵回喉嚨,達達鐵木不禁有些難堪,瓦德爾古笑道:“侄女也不用為難,我們老了,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你們兄妹二人的事情,我們也插不上手,你隻記住一條,不論是呼廚泉,還是你,都是我們羌胡的子孫!”
達達鐵木想起兒時的點點滴滴,都是看著她長大的,頓時心有戚戚然,二人明顯是呼廚泉放在他們這裏的內奸,若是不殺,不足以振奮士卒;殺了,於心不忍!
正猶豫間,兩個探馬同時來報:“報,左賢王部三千精騎距離膚施不足十裏,直奔南門而來!”“報,西門出現三千精騎,是白氐部人馬!”
這兩個消息唬的達達鐵木愣在原地,昨日賈日圖還彙報派去接坦塔的人說南邊沒有發現左賢王部的蹤跡,或者說劫走了漢族女人後迅速撤離,怎麼突然出現在膚施十裏處?
賈日圖也似不信,追問一句,方知不誤,眼睛一轉,對著赫連窩闊和瓦德爾古喝道:“難怪兩個老賊有驚無恐,原來呼廚泉早就聯合左賢王部、白氐部,一同圍攻膚施!”
話音未落,門外衝進來一個鮮血淋漓的血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皮甲劃出一道磨損的軌跡,顫抖道:“翁主大喜,旗帥歸來!”眾人細瞧,卻是追擊赫連融圖庫連奴,登時明白,定然是經過一場血戰,但顯然,眾人更在意庫連奴說的那句話,實在太令人欣喜若狂!
“旗帥!旗不隆!”
大廳內齊聲驚呼,達達鐵木歡叫一聲,衝出大門,正迎上大踏步走進來的一個大漢,隻見大漢年過半百,兩鬢已有些發白,暴烈的兩眼仿佛一頭受傷的雄獅,一身舊皮短襟,正是果園的看門人。
“舅舅!”達達鐵木撲入大漢懷抱,哭中帶著無限的歡喜,道:“舅舅,你回來就好了,部族有救了!”整個部族的壓力突然釋放,登時眼淚簌簌直落,賈日圖示意賈巴爾,賈巴爾會意,立即將赫連窩闊和瓦德爾古先拉下去看管。
不料旗不隆悶哼一聲,捂住肩頭,一絲血線飆出,染在少女彩色的頭飾上,無奈笑道:“人老了,皮甲也老了,竟然輸給一支箭!”語氣中仍然是不弱於人。
達達鐵木趕緊將旗不隆扶到大廳正中的胡床上,喊人調治,回過身來怒拍案台,冰冷的視線掃向跪在地上的庫連奴,道:“你幹的好事!”最後一個字,竟掛著一抹血跡,極是駭人。
這旗不隆是原是達達鐵木母親的胞兄,曾是部族第一勇士,頗有帥才,跟隨父親在草原上轉戰南北,硬是打出一片屬地,其後羌渠崛起,禮聘妹妹為夫人,旗不隆一眼看出羌渠的吞並之計,堅決反對,但父親認為許配給單於,是部族的榮譽,應允親事,旗不隆憤而離開,秘密躲在果園為部族守衛逃亡之地。
隨後羌渠單於被人殺死,老父親也一命歸西,其後妹妹憂思而亡,部族交給達達鐵木,少女雖然年歲較小,但破能夠團結族人,旗不隆看透這個亂世,中庸也許更能夠存活,於是踏踏實實守著果林,直到劉協躲避,赫連融圖帶人衝入果園。
庫連奴心中有愧,正要告罪,旗不隆揮手道:“算了,達達鐵木既然激我出來,肯定是部族到了危急時刻,你也不用自責,一切都是我這個外甥女的計策!”旗不隆咳了一口,笑問達達鐵木:“是不是?”
達達鐵木臉色登時一紅,瞪了庫連奴一眼,旗不隆猛然拍了一下腦袋,懊惱道:“光顧著高興了,忘了外邊還有一個小帥!”
庫連奴獻寶一般,迎進來一個羌胡服飾的少年,那少年不卑不亢,從容而入,麵目清朗,帶著一抹感染人的自信,少女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送去果園的劉協。
少女一時萬千感覺集於心頭,眼中複雜,嘴上卻是極為要強,不覺道:“你,你怎麼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