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練射箭,北止堯還從宮裏找了一名樂師,名叫吉婉。
吉婉大約二十五、六歲,長臉,不笑的時候因為顴骨突出,顯得有些刻薄。她琴藝超群,手指波動琴弦之間,綿長柔和的曲調怡人心神。
她停下來,蹙起柳眉,正色說道:“姑娘若不好好修習琴藝,豈不是浪費了太子殿下一番心意?”
她在宮中的時候,關於這位王姑娘的流言,從未停息過。
傳聞這位姑娘有勇有謀,不僅懂經商還是太子的左右手。但見她今日的態度,也並未表現出想做太子妃的樣子啊!
玉天卿細瘦的手指將琴弦一根根隨意撥過,不成曲調。她抬起臉龐,幽幽說道:“是嗎?我也從未打算贏得禮樂這一局。”
吉婉大驚:“姑娘並不想做太子妃?”不懂音律的太子妃,豈不是讓人嘲笑?
玉天卿挑挑眉,眉頭眼眸間流動著數不盡的靈韻,要當太子妃,靠的是腦子!而不是現學現賣的琴藝!
她視線中,見元硯知進了院子。她道:“姑姑,您先下去吧。”吉婉抱著琴退下,臨走之時,搖了搖頭。隻怕太子的心願不會達成!
元硯知走到暢遠居門前,拿起水壺,在花圃中澆水。
玉天卿見他雙頰泛著些許粉紅,朝露般清澈的眼睛泛著迷人的色澤,俊美無雙。娃是好娃,就是有點傻。
那花圃裏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他這眼神就像是看戀人一般的炙熱?
她道:“燕子,這花圃裏,能長出金子嗎?”
元硯知將手裏的東西放下:“未嚐不可。”
他看一眼玉天卿麵前的琴,道:“說一說你的打算。”這次,幾乎整個漠國適齡女子,都揚言要參加選妃盛事,要想贏,並非那麼容易。
據他所知,姿色上佳的顧竹瀅,身世背景極好的任璟妍都會參與,北原哲定會設下重重關卡。
玉天卿唇角帶笑,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田忌賽馬的故事?”
田忌賽馬,比的就是智計。人非聖賢,不可能樣樣出色,用自己的“上等馬”去打別人的“下等馬”才是上策。
元硯知搖搖頭,她口中總有一些新鮮的詞彙和故事。四目相對,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突然明了。
玉天卿指一指腦袋,學著他的樣子說道:“用這裏。”
她紫色衣袍被風吹起一角,湛白的肌膚吹彈可破,眉似遠山般清麗,雙瞳宛若山間泓潭,一舉一動像是優雅淡香的紫羅蘭,讓人移不開視線。
發揮所長,揚長避短,極好。
元硯知提議下棋,玉天卿本也不善下棋,玩了幾局,皆以失敗告終。她道:“不如咱們玩五子棋。”
講了規則以後,她又一次發現,不論玩什麼,她隻能用“找虐”來形容!當她臉上的紙條貼滿時,她終於放棄了反抗。
她將臉上的紙條拿掉,隨意問道:“你呢,封了太子以後,是不是要很快立妃?”
他眼中突然暗淡一下說道:“不會。”他同北止堯不一樣,他的婚事隻由他自己做主。
本要留他用晚膳,但他還要處理卿雲閣的事情,所以就任他走了。
玉天卿一個人用膳覺得無聊,派雯兒去風桀處詢問,催了幾次,北止堯竟然還沒出現。
玉天卿頓時火大了:“雯兒,我要睡了。給我把大門鎖上!你和小風守在門外,誰敢進來,扒了他的皮!”
雯兒縮一縮下巴,隨即小聲說道:“好。”
她剛一出門,差點撞到一個人懷中。抬眼看到是北止堯,她笑了:“太子總算來了。”再不來,她和小風就要受苦了。
北止堯淡笑一下,隨手帶上門。
“聽說,有人不想一個人用膳?”
撇見玉天卿臉色,他坐到她身旁,將她安置在他膝上。玉天卿側過臉看他,見他下巴處竟有隱隱的胡茬,眼下也多了一圈淡淡的青色。
北止堯自是了解她的性格,將她手放到自己下巴處:“想笑就笑吧。”
她果然眉開眼笑,他今日這番模樣,倒是多了一些陽剛之氣!但也從側麵證明,這個太子當得並非那樣容易。
“你最近在忙什麼?”
他拽住她手,在下巴處來回摩挲,細密的胡茬將她皮膚刺的微痛。
“別鬧!”她將自己的手“搶救”回來。
“新的府邸需要修繕,康城那邊也需要派人去開荒,另外,北止銘任太子時,留下不少問題。”
“康城那邊,我倒有個主意。”她起身,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紙,上麵清清楚楚列明了各項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