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峰頂,海有彼岸,漫漫長途,終有回轉,餘味苦澀,終有回甘。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alisa是一個胖胖的當地的中年婦女,笑起來有著當地人的質樸和善,她曾在新加坡當過一段時間女傭,因此英文說的不錯,黎歌和她交流起來也沒什麼困難。
黎歌簡單地向她打聽父母的狀況,alisa對黎氏夫婦讚不絕口,稱讚他們為loco在世。當地人多信仰voodoo教,在這個宗教裏,loco是掌管藥草的精靈,代表健康。看來父母在這裏頗受人敬重,黎歌心中欣慰了不少。
曾經她對這個國家的印象不太好,複雜的政治宗教關係,迥異的風俗習慣,當地人未開化的蒙昧,這些因素都曾化成了一個個讓她驚出冷汗的夢魘,黎青岩和林杉剛走的那半個月裏,黎歌白天並未表現出多少對他們的思念,不舍和擔心,卻經常半夜從噩夢中驚醒,才發覺自己渾身汗津津的,腦子裏都是夢中的場景,如毒蛇般纏著她的喉嚨,幾乎令她夜不能寐。
如今看來,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黎歌鬆了一口氣,她輕呼心中鬱氣,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她的目光流轉,就對上了陸楠潛的眼睛,他的目光總是那樣清明,一眼就看穿黎歌的所思所想,又是那麼平和,令人安心,似乎他的目光中有能容納她所有的悲喜的深海,她的一切小情緒都如涓涓細流彙入海洋。
那段時間,黎歌和陸楠潛還沒熟悉起來,彼此處於互不打擾、互不侵犯的狀態。陸楠潛習慣晚睡,有一次晚上從書房出來回房休息,經過黎歌房間時,聽到她驚叫了一聲,然後是被子被掀起的細細簌簌的聲音,陸楠潛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就聽到黎歌細細的喘息聲,聲音小小的,還顯出幾分稚嫩,她自言自語像是在安慰自己:“夢都是相反的,沒事的,沒事的……”
別的孩子在這個年紀做噩夢都會哭著去找爸爸媽媽,而黎歌隻能自己哄自己。陸楠潛思考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隻是每天晚上會監督她皺著眉頭喝下一大杯牛奶。
也許是因為黎歌也想到這件事,她彎著眼睛笑了起來,也是,她和陸楠潛朝夕相處多年,她偶爾的焦慮不安,胡思亂想都被他看在眼裏。他們總是默契十足,有時候不需要言語,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外麵突然傳來汽車的聲音,alisa最先反應過來,她笑了起來,對黎歌說:“it must be that they are back.”她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迅速地迎了出去。
黎歌還愣在原地,陸楠潛卻推開椅子緩緩地站起來,他低頭,把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單手放在她單薄的肩膀上,出聲提醒她:“走吧,出去看看。”
黎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勉強地扯出一個笑臉,無聲地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間。
黎歌剛踏出房門,就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林杉,她瘦了許多,皮膚被曬成健康的小麥色,兩頰顴骨處有點點曬斑,精氣神卻很足。她看到黎歌的那刻目光中難掩意外,她的女兒成長了許多,記憶中的黎歌還是個倔強固執的小孩子,總是在她的強勢麵前以沉默消極抵抗,一副沒長大的樣子。如今她在陸楠潛身邊亭亭而立,眉眼間不再陰鬱,一片安然舒朗,仿佛陽光下開的正好的妍麗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