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春光乍泄/何寶榮]

郝與東年輕時數次以為自己會死得很難看,中年之後則覺得自己會死得很淒涼,但上天厚待他,兒孫滿堂,壽終正寢,他沒料到還有更厚待的,他一閉眼倒退回青年時代。

他聽過一首老歌,叫《時光倒流二十年》,他還多賺了一倍。

二十四。

真是個要命的好數字。

男人很少會不喜歡這種奇跡,郝與東輕易撿起晚年磨滅的野心,憑著一點“先知”,前世四十歲達到的成就,他提前十年達到。

他在香港的地位已難以撼動,各方麵的關係已經鋪好,郝與東便慢慢收手,悠閑起來。

重活一次,郝與東學會享受生活,他畢竟曾蒼老過一次,對時間的威力體會甚深,聲名權勢,都看淡不少。

比如若論前世,他絕不會花時間在這種小酒吧散心。

各色的彩燈在酒吧中掃來掃去,年輕人在舞池裏玩鬧,喧雜、吵鬧,隻有角落和吧台附近強一點,郝與東輕輕晃著杯中透明幽藍的酒,欣賞吧台後年輕調酒師讓人眼花繚亂的表演。

突然有人靠近,近乎跌坐在他旁邊的圓凳上,郝與東微微偏頭看去,一個近乎少年的的青年帶著醉意把手中酒杯放在吧台上。他麵容漂亮,但不顯女氣,目光迷離,嘴唇紅豔,一看就是剛剛尋歡過。

他趴下,臉一半埋在手臂裏,看著半杯酒中透明的液體,目光專注得虔誠。

郝與東沒有發現他一直盯著青年看,直到青年說:“請我喝酒好不好?”

他說話的時候還是盯著酒杯,但郝與東馬上明白他是對自己說的,他才意識到他從目光投到青年臉上的第一瞬就沒有離開,不由為青年的魅力感到吃驚。

郝與東有些玩味地笑起來,向調酒師示意再上一杯一樣的酒,很快高腳杯被擱在青年麵前,他終於直起身,但沒有去接杯子,而是轉身看向郝與東,看了他一兩秒後,傾身吻上他的唇。

郝與東被他突然的舉動一驚,然後失笑。

好大膽的小家夥。

郝與東十分配合,他們交換了一個纏綿溫柔的吻,然後青年更加靠過來,上半身都倒進他懷裏,這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送上門的豔遇,郝與東也不打算往外推,但他還沒有在外麵隨意落腳的習慣,低頭在青年耳邊問:“到我家?”

他微微抬眼,沒什麼反應,又闔上眸子。

郝與東被這個淡淡的眼神驚豔,當他默認,把他半扶半抱上車。

他的司機發動汽車,郝與東扶著青年坐在後座,青年直接倒在他腿上,轎車啟動的時候光從車窗打進,一瞬間流過青年的麵容。

郝與東忍不住低頭,親吻他閉合的漂亮眼睛。

這一夜十分愉快,青年看著不大,但已是個老手,郝與東也是個溫柔的床伴,人多少都愛靚,這樣漂亮已經夠郝與東享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青年沒有說要走,郝與東也沒提,屬下送來報告,這個叫何寶榮的小家夥就是無家可歸的失業人員而已,經常在街上、酒吧、打零工的地方過夜。

郝與東隻看了第一頁就合上讓人收起來,其實隻知道名字就夠了,手下會這樣送報告來就代表何寶榮不是被什麼人派來的,至於其它的,他還不至於沒這麼點自信。

開始幾天何寶榮完全足不出戶,話不多但很愛鬧,房子裏裏外外被他逛了遍,天天電視開到最大聲,這幢房子讓他失去新鮮感後他就開始出去了,不過郝與東回來吃晚飯的時候,他多半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