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湯藥,傾倒入了齊額高的鐵製浴桶裏。
浴桶之下,是一個火陣,紫黑色的火,如同毒蛇的信子,一吞一吐著。
浴桶煙氣氤氳,東郭幕容那張白如宣紙的臉上,金色的汗水,滴滴落了下來。
“什麼人?”百裏九嬌叱一聲,手腕間瞬間生出了幾根荊棘藤刺,纏上了來人。
“嗤嗤”幾聲,那荊棘藤寸斷開,內屋的牆角處,多了道人影。
“幕風大人,”百裏九慌忙跪地。
浴桶裏,水聲嘩然,東郭幕容起身走出了浴桶。
百裏九不敢抬頭,隻是低視著身前不遠處,那雙落地還有幾分猶豫的足。
主人,能走了?
那雙如玉石雕琢一般的腳,抖了抖,最終還是沒有站住。
悶哼了一聲,牆角的那道黑影立刻靠了上去,扶住了就要倒地的東郭幕容,百裏九大驚失色。抬起了頭來,卻隻見了東郭幕容的腰間,已經蓋上了一條毯子。
“主人,孔雀淚的效用?”問話的是幕風,一個百裏九從未見過其真麵目的影子。
此人。是主人的魂衛。
那毯子色澤如秋日的金菊。毛發軟而密,上頭隱隱散出了一股充裕的靈氣。東郭幕容的發。又呈了灰色,散散地垂在了腰側。
毛毯上,男人**著的皮膚上。被灼熱的藥水燙得發紅的膚色已經恢複了病白色。毛毯往下。是一雙修長的,結實而又勻稱的腱肉,完全不像是出自一個瘸子的身上。
怪異的是,那雙腿的膚色近乎是透明色。裏麵的筋骨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常人該有的青鸀或是紅色的筋脈紋路,那是一個個篆文。深刻在東郭幕容的的腿中的篆文。
百裏九輕呼了一聲,憶起主人不喜人呢喧嘩,她慌忙捂住了嘴。她伺候東郭幕容已有了一陣子,這位讓她從人人輕賤的乞兒賤女,變為了百裏府所有人躬身行禮的修真奇才的男人,讓她打心裏懼怕。
東郭幕容常年枯坐在輪椅上,即便是如此,百裏九也從不敢與東郭幕容直視,她隻知道,他瘦弱可從不會讓人生出了無力之感,膚色病白,卻不會過分瘦削。至於他的腳為何會瘸,又是因何而瘸,百裏九更是不敢多問。
東郭幕容苟於言笑,就是連說話,亦隻不過幾個字眼,唯獨他的兩名屬下,幕風和幕雨,才能與他多說幾句。印象中,百裏九從未聽過他的聲音。
今夜,他卻是開口了,低沉中帶了幾分無奈:“這人族腿上的瘸疾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完全痊愈還需些時日,除非能找到靈泉浸泡,少則一年,多則十年,方可除去隱疾,”
“屬下這就去查找古冷仙泉的下落,”幕風就要起身。
“不忙,古冷仙泉是十大靈泉之一,還從未在琅天界見過,還需從長計議。方才我聽城中有了動靜,可是有什麼動靜?”東郭幕容抬了抬手。
百裏九忙取了衣物,蘀他披上了。
“嶽府毀了,”幕風沉聲說道。
“是毀於那人之手?”東郭幕容並不意外,倒是百裏九聽說城中的大戶嶽府一夜之間垮塌,很感意外。
“是亦不是,那人引出了閻天狗。另一路人馬卻是半路殺了出來,引了天狗反噬,”幕風一一作答。
“易百樓可有動靜?”百裏九很好奇另一路人馬又是指得何人,東郭幕容卻不追問,反倒問起了不相幹的易百樓來。
“齊正已連夜趕回隋雲,雞鳴三聲後,該是會回來了。不過那夥人,已經於雞叫前離開了,”如同打啞謎般,百裏九聽得雲裏霧裏,隻能隱約猜出了,嶽府被毀的事,和三路人有幹係。
聽罷之後,東郭幕容默默不語,百裏九見了灰發散亂,取了夜色發帶,就要蘀他束上,手指才剛觸上了東郭幕容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