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段(1 / 2)

為她剛張開嘴,就有一種奇怪的霧氣宛如舌尖往她唇齒間探進去。那種妖化的霧氣,有著五彩繽紛的顏色,細細長長地猶如一條條小蛇,纏繞在她的足踝和手腕上。

在素練降落到一個高度後,那些妖魔化的戾氣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下火蟲的亮光,交相輝映,似乎在用閃爍的光交流著什麼。

素練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在一點一滴地往外滲透,渾身疲軟得好像剛跑完五千米,纏繞在她腕上的戾氣從五彩的顏色變成清一色的鮮紅,它們像水蛭一樣在吸她的血,而且不由自主地往她皮膚裏鑽。

她嚇了一大跳,用力地甩了手,卻渾然忘記自己身在半空,保持平衡已很不容易,這下整個人的重心卻猛地顛倒,頭朝下更往更深的地方墜去。

還沒有跌到地麵以前,她就會被這些東西吃幹抹淨了,猛然想起天君莫測的冷笑,終於領會那深意代表著什麼。

她跳的不是轉生台,而是落魂塔。

落魂,顧名思義,降下三魂,落下七魄,永不超生。

竟然是這樣子的死法。

原來她要死了。

麵對這樣的結果,素練腦中嗡地一響,隻覺得有什麼在心間轟然崩塌,還有什麼比直麵自己的死亡更加可怕?

她恍然明白過來,一直以來的寧靜生活,竟然都是朔隱營造出來的,就算有小小的騷亂,他隨意翻一番手,便輕而易舉地擺平了,所以她不知道長林丘以外的世界,翻卷起的驚濤駭浪足可以把她淹死。

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朔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她失去了唯一的庇護,渾身上下都是漏洞,隨便來一個人都可以輕易將她殺死。

她的力量是這麼的微弱,這雙無力的手連自己的生機都無法掌控。她平靜下來,要坦然麵對自己的生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

力氣點滴地散去,她抱住自己蜷縮成一個球,緩緩向下墜去,閉上眼等待三魂七魄被戾氣撕得粉碎。

等待死亡,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加漫長。

落魂塔底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連綿無盡的黑暗裏忽然綻開一道光,她俯視向下看去,整個深淵看起來宛若一顆妖魔的血眼珠。

塔底升起來的血霧猶如輕紗輕裹著她的身體,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讓她窒息。

接著她抬頭看天,在她的頭頂上,盤旋著一條凜冽的黑龍。

黑龍挑著魅惑的龍眼將她看著,尾巴一抖便伸過來卷起她的腰身,攜著她開始向上飛去。

變成神獸的模樣也改不了風騷的本性,難道是……素練呆了一下:“朔隱?”

黑龍聲音低沉:“是我。”

抱了抱他的尾巴,又摸了摸他的龍鱗,素練扒拉著幾乎要哭吼出來:“喂,你這個家夥,我是不是在做夢?”

黑龍虛化作人形,掀了掀眉,俯身打量著她:“姑姑,你這個樣子可不好,這麼感動的話,對我托付終身,怎麼樣?”

何止托付終身,幾輩子都賴定了。

素練偎依在他懷裏,摟過他的臂膀,如釋重負地笑起來:“呐,妖孽,雖然你平時看起來的樣子很是壞心眼,但是沒辦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

朔隱單手揉了揉她的長發,邪魅抹唇:“姑姑,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說的竟是在損我?”

衝他吐了吐舌頭,素練笑眯眯湊近他:“那麼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她的心意其實不用說,朔隱也是懂的,可他的心思從來就好像摸不透的迷霧,他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素練眨了眨眼:“喂,我都對你有所表示了,公平起見,你好歹也發表一下意見呐。”

他的心到底長什麼樣子,紅的,白的,黑的,喜歡的,討厭的,深沉的,內斂的,她有點兒好奇,一直以來,他對她究竟抱著怎樣的看法。

一開始是被他的外貌吸引,他的外表比女孩子還要秀氣,身材很高,卻比男子纖瘦。他的眼睛總是習慣性眯得細長,迷離深邃,睜開的時候眼睛裏翻著波濤湧的浪,誰看到都會覺得美豔得驚心動魄。

因為他的美貌,她稍微對他多了一點關注。

這個家夥特別喜歡算計人,而且他從不走正道,用旁門左道的方法對人進行人身攻擊後,還不忘暗算地再補一下刀。他手腕翻轉一下,便可以把人掂量在手裏隨便玩弄。

雖然有時候他的所作所為,她實在不能苟同,但他做事的風格獨立果決,這讓她對他多了一絲欣賞。

再後來的相處下來,她發現從前對他有著很深的誤會,他不是她的敵人,相反的他一直是與她站在同一個陣營裏。她可以在任何時候任意妄為卻安然無恙地活著,全是因為朔隱無所不在的守護,這讓她有了最開始的動心。

他穩固好像得一座大山,仿佛沒有什麼是他的能力所辦不到的,強大得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將他擊垮。他明明為她做了好多事,卻從來也不對她說。

隻要他在身邊,總會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無所謂,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