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1 / 3)

你的懶勁兒,我不在家的這些日子,你把咱家的碗全從櫥櫃倒騰到水槽裏來了吧?你也不怕泡臭了。”

“不會的,我每天給它們定期換水——咦,這是什麼?”她從本子裏抽出一張紙來,像找到犯罪線索般小心打開,嘴裏一邊嚼著蛋撻,一邊嘟嘟囔囔地念著:

“又醉西塘,倚窗臨望,遺卻來路。百歲廊橋,一瞬水影,恍前生此處。香樟飄零,綠漪搖曳,已是幾劫晴雨?西風過,酒旗翻覆,忘了天涯孤旅。

起伏棹槳,氤氳煙炊,紅燈點點日暮。殘雪芡糕,甘泉米釀,絡繹縈笛曲。憑欄凝想,輕舟上者,可有此番心緒?亦如我,泠然一身,聞人笑語。”

妻子又仔細端詳一遍,忽然揚起那張紙來衝著我喊:“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是不是誰給你寫的情詩?說!”

我慌忙擦了一把手,一把奪過來,疊好放進本子裏:“拜托,你別搞文字獄好不好?哪裏有情詩的意味啊?這是我在西塘一個人旅行時寫的,那時候還沒認識你啊,別無事生非……” “你膽兒肥了,對我這麼凶?看來這裏頭肯定有什麼隱情。趁著我現在心情好,趕緊主動招了,你也知道瞞我是不可能的。”

我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說:“你要不翻出這首詞來我都忘了,關於那次旅行,還真是有某些隱情,裏麵還真牽涉到一個女生,不過她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正常死亡還是不正常死亡?”妻子這幾天沒有案子,在家正閑得無聊,聽到我的話,眼睛亮得跟一千瓦的燈泡似的。

“唉!當然是非正常死亡了,中毒死的。”說著這話,往日的事情忽然又湧上我的心頭。

“哦?快給我講講。”

我故意回頭看看那遺留的半座碗山說:“唉呀,時間太久了,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放心,你給我講案子,我幫你刷碗。來來來,坐這邊,你剛才說她是被毒死的?為什麼要毒死她?”

“可憐的孩子,她的死隻是一個錯誤,凶手的真正目標其實另有他人。”

“關係很複雜嘛!不急,給我慢慢講講,我給你泡茶去……”

2樓

2. 我第一次去西塘那個小鎮的時候,是在大二那年初秋。若是認真推究起來,我必然有逃課的嫌疑,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反正那段時間我喜歡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隨意旅行,利用暑假打工掙來的錢,買張車票,去某一個陌生的城市或者鄉鎮,爬爬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野山,走走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石橋,住樸素廉價的青年旅社,吃簡單便宜的快餐。總之,遊走到某天忽然累了的時候,就買張慢車的坐票或者站票往回趕去。好在當時我們的課程很鬆,而且老師們也受西方思想影響頗深,對於逃課的行為一般都不予追究,否則我估計自己早被開除一千八百二十五次了。

這樣說起來,似乎與我現在的形象大相徑庭,但那時的我確實是這個樣子。至於為什麼和現在有霄壤之別,我想了想大致有兩種原因,第一種是自己真的變老了,第二種呢,恐怕是認識妻子之後,被她天天當棒球般乒乒乓乓打來打去給打傻了。

而在那些大學時代漫遊的地點之中,我最難忘的就是西塘。且不說無論住宿和吃用都很便宜,與學生的錢袋特別相稱,單是那清靜寧和的水鄉景致就尤其對我這種人的胃口。由於我去的時候不是周末,所以鎮子上遊客不是很多。但恰好因為遊客少,所以作為一個陌生人的我,孤零零在鎮子上沿著河邊的煙雨長廊徘徊來去的情景就特別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