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後求情?”田夕緩緩搖頭:“太後病中,若是這時擾了太後清靜,父皇必定不高興。”何況,事關朝政,太後絕不會出言幹預。
如今,就隻能靜觀其變。
七天後,刑部大牢傳來消息,端親王府李主簿與王府管家二人在獄中雙雙畏罪自盡。
十三皇子將那道那道折子摜到地上,驚怒道:“他們竟有這麼大的膽子,父皇親自過問的案子,都敢做手腳!”十四皇子也是憤怒不已,好歹壓製住了仔細想了一圈,譏笑道:“這樣也好,原本七哥就不是那起子戕害手足的小人,父皇當日也是怒氣難平,才嚴懲了二哥和七哥,這下突然來了個死無對證,反倒更叫人起疑。”又不屑的嘲道:“四哥大費周章下了好大一盤棋,到了收官竟是怕了,自亂陣腳。等時日一久,父皇自會想起七哥的好,對這事起疑。”話是這麼說,攏在一起的眉峰凝結不開,如今父皇依舊是盛怒不消,隻想著錯認了七哥,隻怕想不到這深層,已經七天過去,早朝田國公稍稍提及寶親王,便遭父皇大聲斥罵,這樣下去,誰敢在求情?
十三皇子憂心忡忡:“我們等得,七哥等不得,等父皇想到這一層不知何年何月。”想著父皇不留情麵的模樣,道:“進了宗正寺思過的有幾個出來?六叔,八叔,都十幾年了,還在裏麵關著。隻怕放出來時也不成人形了。”
十四也是焦眉苦臉,這麼多天過去,竟然找不出一點法子,老四布的好局,一絲一毫的錯漏都找不出。思慮萬千,問:“寶親王府那怎麼樣了?”
“王府有七嫂在,出得了什麼岔子?昔日處處巴結的寶親王府,如今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扯上一點連累了他們。你我與七哥交好,此時隻能避嫌。我托著皇姐去問了,才知一點細枝末節。隻是長久下去,七嫂一人撐著也是吃力。”
十四皇子歎息著:“別無他法,隻能叫七嫂勞累了。”十三眼中寒鋒畢露:“隻是一時的,等七哥出來,有他們好瞧!”
澤紓長久不見洵晏,這天午睡醒來,便哭著要找父王,伺候的婢女沒有法子,隻能找田夕來。
他見到田夕,便急迫的伸出手臂,哭得滿臉都是淚痕:“母妃,我要父王,我要父王。”田夕心下酸澀不已,抱過他用手絹仔細擦去他小臉上的淚水,想起從前澤紓哭鬧,一到洵晏手裏都會安靜下來,便眼眶一熱,幾乎忍不住要落淚,話都說不出。澤紓見母妃不說話,扯著她的衣襟,哭問:“父王為什麼不來看澤紓了?他們說父王被關起來,皇爺爺要殺了父王。母妃,是不是真的?”田夕把他緊緊的摟住,輕輕的拍著後背哄道:“澤紓乖,不哭,父王隻是去辦差了,回來了就馬上來看澤紓。”說著,自己先落下淚來。
旬日的時光,她在府中安坐,尚且如日度年,那洵晏那裏又是如何光景?每每半夜夢魘驚醒,口中如被黃連糊住了唇舌,苦得透心。一個名字卡在喉間怎麼也叫不出來,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個名字是洵晏。
好不容易哄得澤紓安靜下來,又睡過去,方出了他的院子。到了前廳,喚來金管家道:“有人在府中碎嘴,閑話都傳到小公子耳中了,你這管家竟還不知?”
金管家一個激靈,馬上跪地請罪:“奴才有罪,疏忽了,請王妃息怒,奴才這就去辦。”
田夕不叫他起來,隻靜默的望向廳外。盛夏將盡,很快就是秋日了,倚望滄水,悲風時起,冉冉雲間新雁,去年今時之人不在。
金管家久跪不見聲響,心中大急,又升起良多懼意,低頭麵地,不敢說話。仿佛良久才聽田夕幽深道:“查出碎嘴之人,一律,杖斃。”
金管家心中一驚,叩首道:“奴才明白。”一刻不敢耽擱的下去辦了。
又過一月,匈奴與大炎停戰,匈奴王布罕不日將遣使來朝,共商和議。寶親王之事漸漸淡出眾人的注意。
十四下了朝便去了寶親王府。
見了田夕請過安,便問:“七嫂喚我來,是有何事?”田夕抿唇,從袖中取出一段綢絹,這綢絹是今早天將明時,一宗正寺小吏送來的,上書匈奴二字,那二字分明是洵晏的筆跡。她在獄中無紙筆,田夕一眼便認出,寫了字的綢緞是上好的雲錦,乃是她親手為洵晏穿上的朝服內襯,而匈奴二字由鮮血寫就,觸目驚心。
十四皇子接過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眼眶紅透。
“你可知這二字何解?”田夕語氣平靜,雙眸之中的痛意很快泯滅,隻留幽沉。十四把綢絹握在手心,道:“匈奴不日將遣使來朝。七哥這二字何意,臣弟一時想不出來。”因是擔心落到有心人手裏,隻寫了關鍵二字,卻是極難猜透。
田夕與他一同苦思了一盞茶的功夫,二人皆都眼前一亮,相視一看,俱都明了了對方所想。十四立刻站起道:“臣弟先告退。”
田夕點頭:“小心謹慎為要。”
五日後,績弩將軍季庭上折:匈奴封二王子穆德為出炎使,穆德王子在匈奴曾拜讀大炎七皇子除夕之日佳作,引為知己,欲在朝期間由七爺接待,一則兩國皇子和睦,兩國邊疆必能和平,二則得見知己本尊,以慰私願。
匈奴二王子是布罕一寵姬所生,身份遠不如貴為嫡長子的大王子尊崇,他精通天朝文化,酷愛詩書詞句,也正因此,布罕才給了他這差事。這麼想來倒也說得過去。洵晏在宗正寺關了快兩個月,也是得了教訓,更應當有了領悟。二王子已在路上,不需三日便能抵達京城。皇帝幾重思索,下旨放洵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