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他的小臉道:“這不是回來了麼?下次父王去哪,都帶著澤紓,好不好?”澤紓這才開心的點頭。
田夕在一旁笑著,說:“真不知為何他會同你這樣親近,若是你日日伴著他,隻怕連我這母妃不見了,也不會發覺。”
“這醋味,”洵晏把澤紓抱到她身前,小聲道:“快跟母妃親親,可是在怨咱們澤紓了。”澤紓笑眯眯的撲到田夕懷裏,當真親了兩口,洵晏想了想道:“或許,是因為他出生時,在門外等的焦急,差點發落了人的是我。”
想起那日的情形,田夕低低的歎息,當真歲月如梭,都過了這麼久了。那日,她在房內,因是第一胎,雖說有最好的穩婆和醫女伺候,心中依然是害怕。那誕子的疼痛幾要把她痛暈過去,而讓她咬牙堅持的除了腹中與她血肉相連的小生命,還有外麵等得發怒的洵晏,她一聲聲怒罵,來回走動焦躁不安的腳步聲,都叫她莫名的安心。
從澤紓那裏出來,洵晏便自己去了煙綽那,田夕看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竟覺得那樣蕭索。她不敢問在獄中可受了什麼委屈,洵晏不會說,而她更怕聽到回答,那必然是極慘痛的。
夜幕降臨,洵晏還沒回來,估摸著是在煙綽那用晚膳了,便自己獨自到花園裏散步,這麼多天的紛擾終於能暫時喘口氣,緊繃的心也總算能鬆懈下來。花園與梧桐居非常近,隻隔了一樹生得極茂密的紫藤花,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紫藤花吐豔之時,但見一串串碩大的花穗垂掛枝頭,紫中帶藍,燦若雲霞。灰褐色的枝蔓如龍蛇般蜿蜒。姿態優美,風采迷人。
紫藤花為情而生,無愛而死。
走進花園,便見昨日還花紅柳綠的風景因著一夜乍冷,敗荷零落,衰柳掩映。
往前走了幾步,隻見香樟樹後,明月冷如霜,洵晏一襲清簡的白衣獨立水池邊。遠遠看著,隻覺格外清冷。玉樹蘭芝,林下風致,她瘦削的身姿刺得田夕生疼。
“王爺。”田夕下意識的喚了一聲。洵晏轉頭,對她輕笑道:“這麼久了,你一直恪守禮法喚我王爺,我卻想聽你叫我名字。”
田夕怔了一下,方緩緩道:“洵晏。”
洵晏淡淡的笑了笑,到她身邊牽她的手道:“我本不屬於這裏,但既然來了,又生在帝王家,那九五之尊的皇位我是勢在必得的,可如今,我卻怕倘若不成,連累了你和澤紓。”她慣來自負,也不曾怕過什麼,此時的悵然或許隻有一夜,到了明日,她又是那天之驕子寶親王。隻一夜的脆弱說的句句發自心底,更期望眼前這人能與她相伴白首。
田夕笑得薄如蟬翼:“生在帝王家,你選不得,我亦隻能相隨。我不敢保證其他,隻能允你生死相隨。澤紓,”她默了一下,道:“都是沒有選擇的。”
洵晏到此方真心的笑出來:“唯願君心似我心,此間成誓,永結為好。”
唯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田夕隻是溫婉的笑著。
是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作者有話要說:三章寫得我殫精竭慮,茶飯不思,幾乎吐血。
入v了,感謝留下來支持我的童鞋,也謝謝從前支持現在因為各種原因離開的朋友們。
願諸君安好。
正文 第三十章
一別多日,雕欄玉砌琉璃鎏金的皇宮禁苑依舊是殿宇樓台,高低錯落,舉世無二的華貴灼。
洵晏到甘露殿時,賢妃也。
母女久不相見,乍見之下洵晏骨瘦如柴,萬般憔悴的模樣,賢妃禁不住濕了眼眶,忙以帕去拭,險些失了儀態。洵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和微笑,叫她放心,徑自上前行禮道:“臣兒恭請父皇聖安,母妃金安康寧。”
“嗯。”皇帝抬頭看了她一眼,隨手指著邊上的紅木雕花交椅:“平身賜座。”洵晏謝了座,對賢妃娘娘問道:“孩兒久不於身前盡孝,母妃痹症可有好些?”
“太醫瞧過了,也沒得見好。”賢妃憐惜的看著她。洵晏蹙眉,追問:“過去的方子竟也不頂用麼?”
賢妃搖了搖頭,頗顯無奈之意。皇帝聞言執起賢妃之手,關懷道:“何時得了這毛病?”又危聲斥向楊慶林:“都是怎麼當差的?娘娘身子有恙,卻不來稟報?”楊慶林忙跪下一疊聲的告罪。賢妃殷殷望著皇帝,眉梢眼角藏秀氣,過去的三十數載風霜歲月格外縱容她的美貌,不留一點痕跡,隻是越發的蘊涵深沉,別有一番風情,她體貼道:“皇上國事操勞,又何必這須臾小事中掛心?楊公公對皇上的事慣來牢牢上心,是臣妾不讓他們說的。而且,”賢妃有些沉鬱的說:“多年下來都成了痼疾,難以根治了。”皇帝沉聲道:“無法根治,這是太醫院無用,鄭鹹安年齡大了,醫術倒是愈發不中用!”賢妃的脈息自入宮來便由鄭鹹安照料,知道了這事,第一個自然要拿他問罪。
賢妃搖搖頭勸道:“陛下別動氣,傷了身子可不好。鄭太醫是真真的醫德兼備,別叫臣妾枉了他一世聲名,他本是不擅痹症的。”又看向洵晏笑著道:“前幾年,晏兒見疼得難受,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翻看醫書,竟叫她瞧出了些門道,寫了張方子,請太醫院多位太醫觀瞻,都道是陰陽調和,辛溫正中的頂好方子,臣妾用了幾年,果然很好。隻是今年不知怎麼就沒了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