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了,用力點頭。

這日後,洵晏每日騰出些時辰,給她寫兩句詩,不厭其煩的給她念,得了空時,也手把手的教她寫字。思安臨摹著洵晏的字跡,不出兩月,雖不見其神,卻已然與洵晏的字體有三分形似。

洵晏後宮空泛,到了端午家宴,皇太後與宮中幾位太妃都不慎染了風寒,太後看著薑修容端賢懂事,大方能幹,便將一幹事宜交托她去辦,於宴的皆是皇親貴胄,如今北疆用兵,不需太過奢靡亦不能失了皇家的風範。薑修容第一次督辦這樣的大事,心中忐忑無底,想要找晴沂公主商量,誰知前幾日提了一句擇駙馬的話,那小祖宗就生了氣,出宮到暖婷公主府上小住去了。

這下連個商量的人都尋不到,她隻能按著以往的慣例,隻求不出差錯便好。

端午當晚,四水環繞的郅瀅殿中,洵晏端坐正中,思安是不能入宴的,便讓她留在衡滎殿裏。開宴不久,箜篌錦瑟清越奏起,歌伎展露婉柔的歌喉,殿兩側穿著彩蝶舞衣的舞女們翩然而入,身姿輕盈如蝶如燕,都是新進的舞姬,一個個都似一朵嬌媚的花兒,待人采擷,宮中禦宴就不見歌舞,乍見之下,新奇悅目,宗親大臣看得入神,唯獨奕親王與晴沂公主倏然變了臉色,對視一眼,又如常色,目光卻不時向皇上看去。

殿中人影憧憧,往來祝酒之人有,欣賞舞蹈之人亦有,一時熱鬧的很。

洵晏一杯一杯不止的口中灌酒,眼睛一直不曾離開那幾名舞姬,直到中途,她站起身如常地對小德子道:“朕四處走走,你們不必跟著了。”小德子剛要說什麼,洵晏淡淡掃了他一眼,製止的意味明顯,小德子諾諾的稱是,沒了法子,隻得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孤身出去。

奕親王上前問:“皇兄去哪了?”

小德子苦著臉擔憂道:“皇上不準人跟著,自己出去了。”奕親王聽了,忍著怒意壓低了聲音問:“宮中好些年不見歌舞了,今晚的宴會是誰操辦的,怎一點忌諱都沒有?”小德子答:“是薑修容。”晴沂與薑修容這時自兩頭分別走了上來,薑修容不明所以,下意識的便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晴沂,晴沂心中也是不悅,卻仍因心中偏向,不得不為薑修容說了幾句:“她入侍晚,自然不會知道,再說這宮中又有幾個是知道的?”

奕親王惱怒的甩袖道:“這可如何是好?皇兄一直未提起過先皇後,可心中是懷念的,如今一見恐怕難免傷懷了。”皇上自那年孝純聖皇後傾心一舞,便再不觀她人舞,初時是無人可入眼,後來亦是紀念先皇後。

“可派人悄悄跟著了?”晴沂問。小德子搖頭:“奴才不敢啊。”薑修容明白大約是與先皇後有關,不敢馬虎,提議道:“不如現下悄悄去尋吧,定未走遠的。”晴沂覺著有理,更深露重,邊上沒個人伺候著,若是皇上著了涼受了風寒或是出了別的岔子,誰也擔待不起,當即道:“小德子,你派人四下去尋,見到了也別聲張,讓思安姑娘去伴駕便可。”

小德子得了主意,急忙殷勤的命人去辦了。

找到皇上是在朝純宮裏。思安往裏走去,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未變過,推開朝純殿的正門,往裏,就是層層疊疊帷帳,思安從中間穿過,那一道道純白的紗蔓如重重的山水,她跋山涉水的往前,終於看到一人站在那窗前,從窗裏,可見一輪上弦明月在空中高掛,寂寥的很。

洵晏舉簫到唇便,簫聲嗚嗚而出,泫然欲泣。這春夏之交,一首《秋風詞》從她口中吹奏而出。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