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放聲大笑,常山也隻好他們笑。

這麼大笑一通後,湯米·瓊斯算是接納他了,休·霍華德放心地走了。

常山對湯米·瓊斯說:“以後就麻煩你了,我會好好幹的。”

“好說,好說。”湯米·瓊斯說,“開長途貨車沒個同伴不行,我此前的那個夥計的老婆受不了他總是不在家,跟人跑了,他把老婆那情人揍了一頓,自己也被抓進監獄去了。故意傷害罪。他進去了,我就落了單,正要找一個搭檔。做我們這行,老婆受不了孤單跟人跑是經常的事,看得多了。喂,你有女朋友嗎?她知道你來幹這個嗎?”

常山笑笑不回答。湯米·瓊斯拍拍他肩膀說:“那就是有。好好享受你們的年青時光吧,等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就隻剩下一個內容了,上床。”看常山別開臉,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叫了起來,“喲,不會還是個雛吧?”再看常山的表情,更是樂得大笑,“原來真的是。想我是在十三歲有的第一次,到現在,上過的妞的名字,可以從字母A數到字母Z。這世上居然還有十八歲的處男,還給我碰到了,真是稀奇。”

常山被他說得滿麵通紅。兩個人輪流開著超長貨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一路聽著鄉村音樂。湯米·瓊斯說他喜歡貓王的歌,說從前還去拉斯維加斯參加過“誰更像貓王”的比賽,雖然沒有被選中,但是那套白色的貓王演出服還掛在他的衣櫥裏,偶爾參加一下哪個朋友的生日派對和結婚儀式,他仍然可以扮上貓王,去演唱一曲。說完就唱了貓王的名曲《Heartbreak Hotel》。湯米·瓊斯的嗓子不錯,這首貓王的名曲常山也會唱,兩個人一路說著唱著,奔馳在中西部遼闊的大地上。

夏天的太陽透過駕駛室的玻璃直直地曬在常山的臉上和握著方向盤的手臂上,不多幾天,就把他曬得黑如非洲裔兄弟。一天開下來,晚上躺在汽車旅館裏,渾身肌肉酸漲,洗澡時手臂上舉都吃力,吃飯時叉子直抖。

湯米·瓊斯對他的情況幸災樂禍得直笑,說等下次上路就好了,新手都這樣。他每晚上床前都要喝四罐冰啤酒,看電視裏的棒球轉播,第二天又生龍活虎地上路。常山做不到,他一到旅館,就隻想睡覺,最好連澡都不用洗。

第一趟跑下來,隻花了三天時間,但收入卻比在沃爾瑪幹四天多掙了好些。照這個樣子幹到開學,他完全可以租得起房吃得起飯。隻是原先想的先去一個月找房找工作,好等雲實去的許諾不能遵守了。

在家休息的兩天,常山去雲實家看她,把他的情況講給她聽。為了避免讓奧尼爾夫人勞神監視他們,常山覺得有必要體貼一下老人,就不招她盯梢了。和雲實的約會,都放在了雲實家。雲實在家照顧凱爾,出門一次不方便,總要帶一大包的嬰兒用品。

常山一去,雲實就暫時解放了,她可以把凱爾讓常山看著,自己做點私事。常山一手抱著凱爾,一邊在雲實的鋼琴上用單手彈琴,逗凱爾玩。他彈的是《小星星》,嘴裏還唱著一閃一閃亮晶晶,眼睛看著凱爾笑。唱完一遍,凱爾樂得手舞足蹈,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他的眼睛是藍色,連眼白都是淡藍的。”常山說:“我覺得白人嬰兒是嬰兒裏最漂亮的,比我們黃種人漂亮。成年以後,又差了點。他們的孩子十三四的時候臉上都是雀斑,我們的臉上就少。像你就一粒雀斑都沒有。”

雲實聽了一笑,“肯揚,你的心情比前一陣好多了呀,看來開貨車對你有好處。”常山這次來,又是說又是笑,又是唱歌又是彈琴,還肯說閑話,誇她臉上沒雀斑,看來是從喪父之痛和被養母拋棄的傷心中走了出來。“不過你黑得凱爾都快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