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伴,對她來說,一定是一種安慰。”
“你這孩子很可愛,”莎拉·莫西說。“我要下去工作了,你先休息一下。回頭見。”
常山送她出門,在房門口看著她下了樓梯才回到屋裏。
打開行李放好,他在這間屋子裏走動,仔細看這五年蘇瑞生活的地方。兩個房間,一間是起居室,一間是臥室,臥室邊上有一個衛生間,還有一個袖珍廚房。這廚房小得不比他當時租借奧尼爾夫人的車庫房間附帶的小廚房大。一個電磁爐灶,可以燒水煮壺咖啡泡壺茶,邊上是烤麵包機。餐具廚具不多,蘇瑞在這裏,也就是做個早餐吧。
想起家裏那個大大的廚房,各種大小深淺不同的紫銅鍋,擦得鋥亮的,整齊地掛在廚房的牆上。而這些隻是裝飾用的,蘇瑞日常使用的鍋則收在廚櫃裏。蘇瑞是個完美的主婦,在這樣一個迷你廚房裏,她的好廚藝無用武之地。
常山離開廚房,走進臥室。蘇瑞的臥室有一張有四根立柱的床,常山認得那是她和父親主臥室的大床,原來她把床拆了運來了這裏。再仔細看,臥室家具竟然都是眼熟的舊物。她把她整堂的臥室家具都搬到了遙遠的詹姆斯頓。這些用了多年的橡木家具,經過無數次的擦拭和手掌的撫摸,發出瑩潤的光澤。
蘇瑞在這幾年裏,一定十分懷念和父親在一起的日子,不然不會花那麼大的工夫把一套原木家具從中西部運到南部海邊來。
常山在這裏,像是又回了家。
他洗了澡換了件幹淨衣服,下樓去吃晚飯。按照先前莎拉·莫西的指示,下了樓,往後麵走,有一道門,門外是一中庭花園,種著當地的植物,當中有一個小小的噴水池,四周是帶拱的回廊,地麵是拚花的馬賽克。這是一個西班牙風格的庭園,這一個庭園,讓這間酒店的格調提高了不少。
常山本來不懂這些,但雲實主修的是藝術史,她的書以各種各樣的畫冊為多,而他在空閑的時候會幫她上互聯網找資料,跟著她的課程,他等於也把藝術史給修了一遍。因此這裏的諸多見功力的細微處,一一落在了他的眼裏。
這間酒店一定請了一個高明的室內裝飾大師來設計,不會是南希姨媽的個人品味。
他穿過中庭花園到了後麵的獨幢小樓,臨庭院的一麵是整幅的玻璃長窗,全都朝外開著,庭園的綠色映到了餐廳裏,裏麵擺放著藤製的桌椅,桌子上搭著淡紫色的桌布,椅子上有綠色印花的靠墊,看著就像是餐廳了。
像是還早,餐廳裏用餐的人不多。穿白衣係黑色圍裙的男侍者拿了餐牌過來請他點餐。常山隨意要了一個蔬菜色拉和一個貝類。稍過一會菜便送了上來,常山一嚐,才明白這間酒店為什麼叫牙買加客棧,原來他們請了一個牙買加的大廚,做得一手中美洲風味的菜。
在一個西班牙庭園的餐廳裏吃牙買加菜,常山覺得實在有趣。這像是回到兩三百年前,西班牙人發現新大陸的情形了。這和詹姆斯頓的曆史又暗自巧妙地結合在一起,如果這一切都是南希姨媽的經營之道,那他要對她完全改觀了。因為這些顯然不是蘇瑞的情調,他對養大他的母親太了解,他知道她喜歡的是美式鄉村風格。
快要吃好時,餐廳門口進來了一個人,左右一看,直直地朝常山走了過來。常山在她過來時已經認出這是五年未見的南希姨媽,便禮貌地起身,伸出手去說:“你好,南希姨媽。”
南希·佛斯特避開他的手,自己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來,打量著他。常山朝她笑一笑,也回望著她。
五年前她來參加他養父的葬禮,帶走了他的養母,當時由於傷心和氣憤,並沒有好好看過這位姨母。如今又因為他養母的死,兩個人再一次要見麵。他們好像總是因親人去世才見麵,有這樣的原因,彼此看對方不順眼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