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蠟燭是什麼用的?”說到後來,連雲先生都覺得說不過去了。

雲太太也笑,說我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喜喪用紅蠟?

常山又不懂了,問什麼是喜喪,雲先生說,過了八十歲的都算喜喪。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那歲數太不容易了。

常山頗有感觸,低聲說:“是的,活到七老八十真是太不容易了。我養父去世的時候才五十二歲,養母也才五十三,養父死於心髒病,養母死於動脈血管瘤。都是心血管方麵的病。還有我父母,他們又不知是怎麼死的。”

他不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才發了兩句感歎,一看雲先生雲太太都是一臉的不忍,忙說:“這也是現代城市人的通病了,吃的食物太偏高熱量,運動又少,美國胖人這麼多,一半都是飲食不良造成的。東方的膳食結構比較科學,粗纖維和穀物吃得多,像這個紅豆沙,雖然是甜食,卻是健康食品,多吃兩碗都沒問題。一會我對露絲說,我在吃你爸爸燒的紅豆沙,她一定眼饞得流口水。”

雲先生聽他把話岔開,也就不再提剛才的喪事風俗,而是接他的話題說:“是的,運動太少,吃得太好,人就容易得富貴病。我們那邊也說,想要小兒平和安,常帶三分饑和寒。其實對大人來說,也是一樣的。常吃七分飽,少病少痛到終老。”

雲太太嗤道:“聽你這一套一套的,倒像個江湖郎中。你今天是開中藥鋪子了?”

雲先生笑一笑,轉過話頭說:“肯揚,正好你在這裏,我們有事要告訴你。”

常山一驚,以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斂聲屏氣說:“是什麼?要不要緊?”他實在是聽噩耗聽得怕了。

“不是不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雲先生忙說,“其實當然也算要緊,不過是好事。我得到升遷了,兩個月後要去芝加哥總公司赴任,作為公司合夥人,進董事會。”

常山一聽大喜,握住雲先生的手,連聲說:“恭喜恭喜,露絲知道了嗎?那就是說馬上要準備搬家了?看好芝加哥的房子沒有?要帶什麼東西過去?那就是說這幢房子也要賣了?唉呀,太可惜了,這裏門框上還有我和露絲從小到大量的身高線呢。這可怎麼是好?”他一邊說一邊笑,忽然眼圈一紅,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一轉頭,歎了口氣,把眼淚硬生生忍回去了。

等這一陣兒的激動過去,他才又真誠地說:“這真是件好事。希爾市太偏僻太鄉村了,憑雲先生的工作資曆和能力,早就該升到總公司當合夥人了,在這裏,真是埋沒了你的才能。”

雲先生淡淡一笑,“什麼才能,也就是有點資曆吧,到底在這間公司做了有十多年了,公司在中西部以希爾市為中心的諸多子公司裏,我是先來這邊打江山的元老而已。雖然業績是擺在那裏,可是白人的公司,誰會讓一個華人擔任重要職務呢。這次把我升到總部,是因為公司下一步要加大對華貿易,這才想起我這個華人來。”

他的話裏,多少透出些不滿和不得意來,雲太太噓一下,輕聲說:“在孩子麵前,說這些幹什麼?我們在這裏生活得又不是不快樂,大城市有什麼好?光是汽車尾氣就讓人沒法呼吸,還有那高昂的生活費用,要勒緊人的脖子。我在希爾市過得很愉快,有朋友有同事,周末一起BBQ,在家裏做煙薰臘肉都沒消防車來救火,你搬到紐約芝加哥試試看,馬上鄰居就要來舉報你。”

雲先生看著雲太太,聲音裏流露出些心痛來,說:“你都沒多少機會穿漂亮衣服,買衣服隻能看商品目錄,看見心動的,就說買了又什麼用?又沒地方穿了去秀。等我們到了芝加哥,我陪你去馬歇爾·費爾德百貨公司挑幾條漂亮裙子,穿了我們去核桃廳吃晚餐,然後去歌劇院看音樂劇去,我們去看《芝加哥》,鑔鑔鑔!”說著還跳了一個踢踏舞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