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了,那不是要陪塞繆爾嗎。但是他不說,他努力擺出頹廢的樣子來,想博取她的同情心。
“是,這一個星期都忙,夜裏隻能合一合眼。梅呢,她跟你一起來了嗎?”他也常想起雲實的女兒,現在,快要五歲了。人人都在向前走,有新的感情生活,有了孩子,隻有他,孤獨如天邊的星。
“她來了,和我媽媽一起去看我家的老房子了。”雲實說,“你是從我爸爸那裏知道她的吧?”她有些嗔怪的意思。
“是。有一天我和雲先生通電話,正好聽見她的笑聲,就問是不是露絲的孩子。雲先生說是,又告訴了我她的名字。五月生的女孩子叫梅,多好聽的名宇。就跟她媽媽的名字一樣好聽。你知道嗎?”他問,“雲實是一種植物,又叫春雲實,葉子是二回羽複葉,在春天,葉子顔色呈現出非常漂亮的綠色和紅色。——露絲,我想問你,當年為什麼丟下我去結婚了?”
雲實抱歉地笑笑,“當時年輕氣盛,覺得有必要那麼做,就做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回答。”常山帶了一絲責備的口氣。他等她的親口解釋等了有—個世紀那麼久,這次他一定要知道,“那時我帶了我母親留下的戒指,想向你求婚的,誰知一覺醒來,就看到你的結婚照片。你去結婚。不叫上我?我們不是做什麼都在一起的嗎?”
“答案像是太長,我有些記不起來了。”雲實麵對他的委屈,隻好這麼說。
如果我明天死去,那也是死於傷心過度,而你,就是那個時間大神。“常山拿過她手裏的紙盒子夾在胳膊底下,手拎了藤箱,一手推著她的背往外走。
“我以為你會說我就是那個凶手。”雲實忍不住笑了。
“時間是世間萬物的凶手。"他攔下一輛正好停在律師樓門口的出租車,等客人離開,請雲實上車,對司機說:”去埃莉諾湖。““去那裏做什麼?”雲實問,可她也沒阻止。而是坐好後,把盒子接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想和你說說話。”常山的目光不舍得從她的臉上移開。
七年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夜裏做夢,夢裏都是她,他怎麼會就這麼放她離開?何況這是奧尼爾夫人花了那麼多的心力安排下才有的機會,他不能錯失。
雲實無奈地笑一笑,為他的固執。“在城裏找間咖啡廳不行嗎?非要去那麼遠?”
“不行。咖啡廳裏人來人往,萬一我要是想發個火什麼的,一看人多,我就又忍回去了。我覺得,我真的需要發發火。”常山笑道,“我說露絲,我們有七年沒見了,找個安靜的地方敘敘舊吧,希爾市還有哪裏比埃莉諾湖更安靜。”
雲實聳聳肩,隻好隨他。
車子朝埃莉諾湖駛去,在路上,常山問起梅的情況,“我有一張她的照片,是你父親給我的。”
“爸爸真是,怎麼把妹妹的照片亂給。”雲實皺了眉頭,“我的呢?”
“沒有,我沒有你的近照,最近的近照就是你的結婚照片。”說起這個。 常山仍然憤憤不平。而提到這個,雲實就隻能閉上嘴不說話。
常山看見她的手放在盒子邊,纖細一如少女時代。他想抓過來握在他的手心,但他忍住了到了湖邊,常山對雲實說:“請,我們一起走走吧,這裏多少年沒來過了。”
雲實下車,捧起盒子對著湖水發呆,說:“最後一次好像還是離中時,那年的7月4日獨立日,有慶典在這裏舉行。十多年了,一點沒變,就是樹大了些。”
常山說:“我最後一次來是回來安葬我的母親。”
“我很難過,肯揚。我後來才知道你在那個時候剛剛失去你的母親。”雲實臉上有不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