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子維持著淡淡的表情道。
“嗯，那哲也慢慢收拾吧。”
“是。”
禮貌地目送著中島恭子離開，黑子轉身拿著美工刀裁開的快遞盒，藍色的卡片率先露了出來，龍飛鳳舞地寫著——
哲也，暑假別訓練了，過來玩嘛！
柔和的暖光燈打在藍色的卡片上，溫柔得像那個人暖暖的微笑。
“哥哥……”
黑子摩挲著卡片上熟悉的字體，看著角落的行李半晌。
合宿之後，去那裏找他好了。
3
3、夢醒 ...
從來沒有一個夢，讓哲一覺得這麼漫長。
年輕的竹內恭子在廚房忙碌，誘人的香味不斷飄出，惹得他和哲也一個勁兒的探頭。“哥哥，哲也要大的，多的。”哲也頂著一張包子臉認真地比劃著，然後偏頭想想，補充了一句，“不準搶。”
他不舍地看了廚房一眼，點了點頭。
突然，門鈴響了，媽媽打開門，陌生的男人笑著走了進來，旁若無人地坐到飯桌前用起餐來。他真想說點什麼，哲也突然哭了起來，怎麼哄也哄不住。幸好，爸爸回來了，卻沒有看哲也一眼，拉著他往外走，“要趕快了，哲一，飛機不等人。”
“可是，哲也……”他回頭，發現全世界都黑了下來，哲也抿著嘴，跌跌撞撞地跟著，紅紅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哲也！爸爸！還有哲也……”他著急地回頭，卻隻看見一片黑暗。
“哥哥什麼的，我才不需要。”少年的哲也冷冷的說，“再見。”
再見……
再見……
再見……
世界似乎慢慢沉入了黑暗中，死寂中隻有少年冷冷的聲音。哲一忍不住捂住胸口，卻一點也阻拒不了疼痛的蔓延，開始是尖銳的刺痛，慢慢變成了沒有盡頭的鈍痛，痛得讓人知覺都麻木起來，最後連腦袋也暈暈沉沉，什麼也想不起。黑暗中隻剩下他一個，看著破碎的回憶片段閃過，院子成熟的草莓、哲也微笑的照片、一家人逛街的情景、媽媽拖著行李離開的背影……無數的圖片掠過眼前，在遠方彙合成光點，照亮了四周——
眼前一片重影，穿著白衣的人影湊近，哲一努力睜開眼，刺眼的筒光照過來，很快又移開。斷斷續續的人聲響起，他努力聽著，卻一點也抓不住意思，慢慢地，四周安靜了下來，滿目的白茫也漸漸轉成了黑暗……
再醒來的時候是個豔陽天。
百葉窗被高高拉起，明媚的陽光打碎了病房白色的沉寂，映得缺水的花束也多了幾分嬌豔。哲一失神地伸進視線的一片枝葉，良久才反應過來。
是醫院。
在意識回籠的瞬間，消毒藥水的味道才從被大腦分辨出來。隨之醒覺的，還有痛覺。
好痛……是車禍。
哲一下意識向旁邊看去，但厚厚的石膏擋住了脖子的轉動。觸目所及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牆麵上陽光的反射。
無盡的疼痛讓人煩躁得想尖叫，哲一努力側身想起來，卻被右手上的傷口刺激得直抽冷氣。
“嘿，你醒了！你還不能動——”
白色的人影抱著病曆快步走過來，把哲一輕輕按回到床上，麻利地檢查起各種數據。
“你脊椎受傷了，不能隨便動頭部，先躺著休息一下，醫生很快就會來了。”
哲一喉嚨幹澀得難受，輕咳了幾聲，護士端來水小心喂他喝了幾口，很快張羅著把他轉移到了另一個病房。
雙人病房裏靜悄悄的，大概隻有他一個人。哲一聽著自己的呼吸聲睡睡醒醒，偶爾能聽到說話聲，卻根本無法理解。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漸漸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