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也……
哲一覺得胸悶的感覺更明顯了，他用力合上了電話，拉起被子蓋住頭。半晌，又爬起來，接上充電器，把手機放到床頭。
窗外沉悶的雷聲遠遠傳來，哲一歎口氣，起來把家裏窗戶都關上，這才重新躺了下來。
6
6、到來 ...
清晨，六點剛過。
星星漸漸隱去，路燈也相繼熄滅，城市陷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中，隻顯出了團團黑色的輪廓。雨夜後的空氣特別溼潤，薄薄的霧氣不知從何處開始蔓延，在玻璃內側留下了淡淡的霜霧。
黃色的遠光燈遠遠亮起，向著石洞公寓區駛來，靠邊停下。黑色的人影帶著簡單的行李下了車，打量起四周來。半晌，慢慢向最近的房子走去。
長島小區公寓4幢7號……嗯……7幢……5幢……4幢……2號？……
黑影在小區兜兜轉轉，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目的地。他打開手機，認真核對了一遍，想了想又發了一條信息，屏幕的熒光照亮了麵前小小的角落，很快又暗了下去。
黑影這才放鬆下來，走上前背靠著門坐下，看著前方發了一會兒呆，很快便倚著門邊睡著了。
晨曦衝破薄霧，跳躍在樹梢，投下淺淺的剪影。晨練的人也陸續出了家門，送報員駕著車一路過來，抽出報紙往各家門口拋去。路過4幢7號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少年，順手一扔，匆匆發動引擎離去。
“嗯……”少年被懷中的衝擊砸醒，神色茫然地環顧四周，好一會才清醒過來。他掏出手機把時間調到西五區。
手機時鍾很快顯示出6:40a.m.，小小的電話圖標顯示在左下角。
一個未接來電。
少年想了想，按了回撥。
“這是哲也。”少年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嗯……到了，現在在外麵，哥哥還沒醒……對，很早……不用……再見。”
少年合上手機伸了個懶腰，歪著頭打量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小區。
第一次來這裏。
隻在照片上見過的景色真真切切地映入眼簾，綠樹環映，花開鳥鳴，清新的空氣裏混著淡淡青草的味道。
好不真實。
少年心下喃喃，閉上眼深呼吸。朝陽的光打下來，映得眼前一片血紅。微風拂過，掩去了他的歎息。
手機裏還留著最初那條寫著地址的信息。他總以為日子是沒有盡頭的，他總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時間，跟合適的人一起漂洋過海在這裏再次團聚，但是……
現在，沒有但是了。
紛飛的思緒選像脫韁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無數的念頭和回憶如流水般淌過，少年怔怔坐著，沒有注意到門把輕輕轉動，大門從內被拉開，少年猝不及防，向後倒去。
————這是我們家小黑子正式出場的分割線————
是夜。
淩晨2點的夜色彌漫著氤氳水汽，朦朧而迷茫。
小雨淅瀝瀝地下，哲一在床上輾轉聽了半夜，看著手機充電的提示燈一格一格填滿。幾個月來發生的事不斷在腦海裏翻滾，重播——停不下來。
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他想著出院後要怎麼處理各種事宜，讓生活重回正軌。而現在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他卻有點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學校方麵給了假期讓他休養，手傷了琴也不能練，爸爸已經不在了，滿滿的生活突然變得空白，漫長得讓人喘不過氣。
回去吧，哲也，媽媽，還有爸爸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