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急道“你,你這是?雪見還不是為了你,你......”

景天搖頭,衝愣在原地傷心的雲霆努了努下巴道“所以首先要安慰雲公子,豬婆那裏,你幫我去看一眼。”

長卿難以置信地看著景天,又擔心雪見一個人難過,隻恨恨地歎口氣,跺腳去追雪見。

景天看著他白色的背影消失在人海裏,微微眯了眼,抬腳慢慢踱出亭子,慢慢晃到雲霆身邊,抬手搭住他的肩膀,歎了口氣。

雲霆身子一顫,抬頭看著景天,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隻一臉憂傷地看著景天。

景天一臉了然的點頭,摟著被人狠甩的雲霆走向街角的酒攤,沒有半點情敵的火藥味,倒像是同病相憐的雙生兄弟。

另一方的長卿終於擠出人流,找到了坐在江邊樹蔭下輕顫肩膀的雪見。

月下樹影斑駁,雪見的背影也模糊得可以,看去那微微顫唞的樣子,跟記憶中的紫衣姑娘影影重疊。

長卿無聲歎息,慢慢走到雪見身後幾步,默默站定。雪見終是唐門後人,功夫不算拔尖,也不算壞,身後什麼時候站了什麼人,總是知道的。更何況,那人的氣息總是靜靜的淡然的,跟別人總是不同。

雪見抬手用力擦擦臉,仰起頭來,少頃,歎道“長卿大俠。”

長卿站在原地,輕聲應道“是我。”

雪見點頭,拍拍身側的空地,長卿默默走到她身側,留了半臂距離坐了。雪見噗嗤一聲樂了,長卿吃驚地看了她一眼。淚痕未幹,眼角濕氣盈盈,雪見含淚而笑,看著長卿瞪圓了眼睛不無憐惜地看著自己,擺手解釋道“對不起,我隻是想,就算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長卿大俠還是這樣禮數周全,跟死菜牙完全不一樣呢。”

長卿一怔,淡笑,輕輕喚道“雪見,是景兄弟讓我來看看你。”

雪見笑容微斂,點頭,雙手環住膝頭道“菜牙他,其實心腸很軟,見不得人受苦,見不得人難過,更見不得別人為了自己難過。”

長卿點頭“景兄弟,確實是個善良的人。”

雪見明眸一轉,淡淡問道“哦,長卿大俠眼裏,菜牙善良?我怎麼不覺得,這個小混混就會胡說八道,投機取巧,見錢眼開,貪小便宜......”

雪見訴說著景天的種種不是,眼中隱隱的淚光又再度浮現,終於哽咽著說不下去。長卿苦笑著搖頭道“雪見,不要說氣話。其實你是了解景兄弟的。”

雪見吸吸鼻子,梗直脖子怒道“我不了解,我才不知道這個打腫臉充胖子的混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長卿看著她緩緩開口,輕柔的聲音如珠玉落盤,溫潤得一如往常“景兄弟其實最會口是心非,他心裏記掛你,卻偏要裝得看不到你,但是當你需要,當你回頭的時候,總能看到他默默站在你背後。”

雪見的手指微微一顫,繼而緊緊收縮,直到指節發白。

長卿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雪見的肩“其實他很在乎你。”

雪見身子一抖,繼而抿緊了嘴唇,像是在忍耐什麼。長卿收回手臂,靜靜看著江水流過,暗暗歎息世人的情感糾纏,如水難斷。

雪見像是終於放棄一般,突然挺直背脊,轉頭看著長卿。長卿微微睜大一雙懵懂的眼,疑惑地看著雪見。

“長卿大俠,那你呢?”雪見像是被人戳中了開關,急促地問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長卿眨眨眼,疑道“啊?”

雪見瞪圓了一雙本就圓翹的眼睛,正色問道“那你呢,你也在乎他嗎?”

長卿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明白“景天兄弟很在乎你”是怎麼轉到“你是不是也在乎景天”,但是還是本能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長卿自然也在乎景兄弟。”

雪見雙手撐地,眼珠圓睜,身子急劇向長卿湊過去,挑眉問道“有多在乎?怎麽樣的在乎?像他在乎你那樣,像他在乎你那麼多嗎?”

連珠炮一般的問題,衝得長卿大腦一片混沌,耳朵裏嗡嗡的都是在乎,不在乎,簡單的思維裏轉不開這多在乎,怎樣在乎,隻是喃喃道“在乎,還分很多種?要怎麼衡量?”

雪見柳眉倒豎,用力點頭道“當然,長卿大俠你要老實回答~!”

長卿被她鬧得困惑不已,苦笑道“這,長卿不知如何回答。”

雪見臉上頓時換了恨鐵不成鋼的氣惱,小手用力拍地道“在乎,哎,這個有什麼不好回答?菜牙對你怎麼樣?”

長卿懵懂點頭“自然是很好。”

雪見頓時喜形於色,拍手道“那你,也像在乎紫萱姐姐一樣,在乎菜牙嗎?”

長卿心中一痛,無意識地微微退後,皺眉低歎“這,怎麼能一樣......”

雪見把眼一瞪,揚眉怒道“怎麼不能一樣?”

長卿被她憋得下意識又向後退退,道“這,我對景兄弟,是兄弟之情,朋友之誼,對紫萱......總之不同。”說著轉開眼不看雪見。

雪見被他激得眼圈又開始泛紅,雙腳一用力,站立起來,叉腰站在長卿麵前道“菜牙叫你白豆腐,你還真是塊豆腐,腦子裏也都是些豆腐。在乎就在乎喜歡就喜歡,有什麼不同,有什麼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