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聳聳肩,將塗滿黃油的麵包塞進嘴裏。

與萊斯特蘭奇對峙之後,哈利將時間花在了圖書館裏。借助一點無仗魔法,他迅速地完成了今天的作業。接著,他假裝沉浸在一本魁地奇雜誌中,同時不停地檢測著鄧布利多的追蹤咒。 事實上,咒語比他預想得要複雜:盡管他的力量能夠完全消解它,鄧布利多還是會意識到咒語的消失,然後變得更加疑心。

並且,時不時中途走神想到斯內普,對他的任務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和斯內普靜靜地吃完了晚餐,再也沒有對話——倒不是說,他期待和斯內普有任何交流。他們一路無語地回到了寢室,沉默地準備上床睡覺。實際上,唯一說過話的是馬爾福,他一直向萊斯特蘭奇喋喋不休,講著某個純血家庭的族譜中被人揭發的醜聞。

在洗手間裏,馬爾福繼續滔滔不絕,同時打理自己,哈利重重地把寢室的門關上,隔絕了這出獨角戲,然後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老是聽自己說話,他就不惡心嗎?”哈利對著空氣嘀咕,脫下襯衫和長褲拋到一邊,然後爬上床。他沒有買任何睡衣褲:自從在奠基者之巢裏醒來後,他就再也沒穿過睡衣,到現在已經成了習慣。

斯內普穿著一件可能從前是黑色,但現在呈灰色的輕薄睡袍,從另一張床後麵冒了出來,然後呆住了。

“怎麼了?”哈利問道,揉了揉眼睛,鑽進被子裏。

斯內普隻是冷笑一聲,然後嘀咕了幾句關於野蠻人的話。哈利歎口氣,記住了拿起自己的魔杖向壁爐揮舞了一下。火焰熄滅,隻剩下餘燼微微地發著光。

黑暗中,哈利閉上了眼睛,朝斯內普的方向輕輕屈伸出一根手指,編織出一個睡眠咒。

現在,我必須等待,哈利想,等到淩晨兩點,我猜,超過兩個半小時之後。沒人會呆到那麼晚;今天是上課第一天,沒人有那麼多作業要做。

他歎口氣,繼續研究著鄧布利多的追蹤咒。對他而言,這咒語是全新的,盡管他在巢中學到了一些追蹤咒,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一種。他知道,這種咒語的特效,是足以讓校長知道他在哪裏:地窖、格蘭芬多塔、或者圖書館,但是卻不能精確到他的具體位置。

假如我能重建魔力均衡就會簡單得多,哈利想,但是決定將之推遲到明天。

他翻過身,輕聲道:"Tempus." 綠色的數字在掌心漂浮著:1:38。夠晚了,哈利想,悄無聲息地滑下床,打開門,閃身溜進走廊,躡手躡腳地潛伏進公共休息室。

哈利發覺外麵很冷,但是卻感覺不到涼意。即將熄滅的餘燼散發出微微紅光,與牆壁上掛毯的深綠色融為一體,將四周的椅子卷入漆黑之中。陰影在牆壁上伸展出去、蔓延開來,仿佛異域的居民。在這冰冷、深綠、而又血紅的黑暗裏,哈利突然感到物換星移,仿佛自己是一個陌生人,行走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裏。

他走到壁爐旁,用魔杖敲擊壁爐前的裝飾。

“服從我。”他以爬說語輕聲嘶道。

灰暗的銀色裝飾向兩邊滑了開來。哈利小心地把手伸進去。他找到了它,然後輕輕地取了出來:生命匕首,斯萊特林之匙。匕首的手柄,是一條銀綠相間、昂首嘶聲的蛇,雙眼處鑲嵌著兩顆巨大的祖母綠。刀刃極薄,像閃電一般鋒利。

他將匕首舉到空中,碰了碰刀鋒,突然感覺到一種令人顫栗的力量湧動。他仿佛呼吸一般自然地揮動匕首,然後看著刀身反射出餘燼的暗淡紅光。這種感覺非常像在飛:無拘無束、正確而自然。哈利粗暴地揮舞著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然後將它深深地插入壁爐上的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