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希望自己能夠進入奠基者之巢。他從未轉移過咒語,也不知道這樣是否可能。
試一試總不會害人吧,他想。吃完早餐之後,他慢吞吞地走了很長一段路,來到湖邊(圖書館還沒開門),接著在一塊石頭上布下一道微弱的追蹤咒。然後他試著把咒語從石頭轉移到一棵樹上,結果徹底失敗了。
哼,他想,追蹤咒迅速地在半空中分解。我猜再練習幾次會容易一些。或者是我的方法完全不對。他重新施了一遍咒語,然後咬著牙,將咒語從石頭上抬升起來…看著它自我分解,在一小片混亂的魔法中消失無蹤。
一個小時之後,他感到挫敗和疲乏。即使把石頭完全放到樹的旁邊,他還是無法轉移咒語。當他把咒語從石頭上抬升起來,試著和樹連接在一起的時候,咒語無一例外都消散了;當他把咒語從樹上挪開,企圖連接到石頭上的時候,咒語分裂的速度更快。該死的咒語,他想,瞪著手中的石頭,歎了口氣。
他迅速有力地用手中的石頭在湖上打了個水漂,看著它在玻璃般平坦的水麵上跳躍,然後消失在薄霧籠罩的湖中央。他垂下眼皮,想象自己從霧氣中滑行而過,將所有的煩惱都留在岸邊…
可能圖書館裏有能幫得上忙的資料,他懶散地想,轉身向城堡走去。遲疑了片刻,他決定改變路線,不從大門進去,而是走側門,也就是自己出來的通道。他不想麵對人群,讓他們破壞這一刻難得的平靜。
推開那扇小小的木門,他低下`身子鑽了進去,在走廊裏閑逛。在奠基者之巢中渡過兩年半的囚禁生涯後,他有了六個月的自由,在這段時間裏,他無論走到哪裏,見到什麼人,臉上都掛著自己閃閃發光的“格蘭芬多式”麵具。這麵具像沾滿油一般輕易地貼到了臉上,讓他感到惡心。當然,一個人的時候,他是不需要麵具的,然而真的獨處起來,他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實際上真的隻是:孤單一人。這種情況通常會讓他悶悶不樂,然後感覺更糟糕。
至少阿不思能夠看穿那張討厭的麵具,即使在他身邊我從未真正地把它取下來,哈利想。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了另一個人:或者,斯內普。他也能看穿,我確定。即使是在當時。而現在…他繼續朝大廳走去,回憶起帶著火烈鳥喙的斯內普,倒在地上、鼻子腫得像奇異果的斯內普,然後詫異地發覺自己的嘴唇移向一道笑容…
“…再給全校展示一下,鼻涕精?”
他突然停住腳步。我難得的平靜就到此為止了,他陰森森地想,然後轉彎,心中感到死氣沉沉。
小天狼星?布萊克和詹姆?波特站在那裏,手持魔杖,臉上帶著怪笑。西弗勒斯?斯內普在走廊的另一端,齜牙咧嘴,像一頭困獸。他的臉上激動地湧出了難看的磚紅色。他的外袍,哈利注意到,已經全是碎片,散落在地上,而他身上隻穿了一件很小的、薄薄的灰色襯衫,再配上磨損的灰色長褲,讓他看起來像一隻鸛鳥。
“我知道你窮,但是說真的,難道你母親不能給你買些更像樣的衣服?”布萊克奚落道。他正在關照自己右臂上的一道紅色傷痕,但是別的地方看起來都毫發未傷。
哈利看到斯內普猛地僵直,然後,記憶的片斷一瞬間閃現在腦海中:斯內普,一個備受驚嚇的小孩子,在父親鐵塔一般的身軀和咆哮前退縮,還有一個女人,他的母親,無力地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