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拿著一個圓形的小錫罐出現了。“我很抱歉,不知該怎麼說才能表示我的哀悼,但這裏有些特別釀造的檸檬記憶薄荷糖。”他對西弗勒斯說。“假如事情讓你難過得無法忍受,它們倒能幫上一點忙。”

西弗勒斯麵無表情地低下頭,看著校長遞出的糖果。“不了,謝謝。”他說。

哈利皺眉。西弗勒斯的手在他的掌握中就像石頭一樣,緊繃、沉重,仿佛一具毫無生氣的雕塑,隻能摹仿身邊的活物。“怎麼了?”

鄧布利多詢問地看了看西弗勒斯,似乎在要求說話的資格。

“我母親死了。”西弗勒斯平平地說。

哈利驚訝地坐了回去。伊琳?普林斯——死了。麻木的心裏,有一個角落伸出了滿足的觸須。他很高興,現在那女人隻剩下鬼魂能夠折磨西弗勒斯了。然而當哈利觀察西弗勒斯冰冷的五官,卻想到有時候,生者比死者更加痛苦。

“我很抱歉。”哈利說。

“她死的時候——手裏還攥著他的照片。”西弗勒斯說,聲音裏浸滿厭惡。“即使臨終前還在想著那個——”他頓了頓,用一種克製的聲音繼續說:“想著他。”

哈利默默地捏了捏西弗勒斯的手,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毫無用處。他們一家三口之間不可能還剩下什麼遺失的愛,哈利想,然而憎恨和渴望依然能夠讓疼痛的傷口潰爛。

“我希望能對你說些安慰的話,但是——唉,如此深切的痛苦,或許隻有時間才能治療。”鄧布利多認真地說。“你隻要知道,無論何時需要,我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西弗勒斯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苦澀的冷笑,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

校長歎息一聲,哈利看著那張比記憶中少了許多風霜和皺紋的臉,覺得那一瞬間,鄧布利多看上去就和漫長的二十年後一般蒼老。

“斯內普先生,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走了,但我必須要求弗洛斯特先生留下來。”

就是現在了,哈利想,他有一種沉重的結束感。西弗勒斯身體一僵,哈利從眼角看見他懷疑地向自己一瞥。

“斯內普先生?”

“你說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走。”西弗勒斯說,然後沉默片刻。“不過,”他突然說:“實際情況是,我沒有離開您辦公室的意願,鄧布利多教授。”

“很好。”鄧布利多說,然後幾乎有些陰沉地點點頭。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哈利的臉。

沉默延伸開來,空氣緊繃得如同鼓麵。“你想對我說什麼,校長?”哈利開口了。

“幾天之前的晚上,”鄧布利多說:“我收到一條非比尋常的信息。我的桌上出現了一個小盒子,裏麵是一張便條,告訴我自己眼前躺著一份極端重要的記憶。這很自然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因此我決定察看這份記憶。”

他頓了頓。

“然後你就看見了——我。”哈利說。

“是的,我看見了你,弗洛斯特先生。”鄧布利多說。

“而且我的眼睛和現在一樣——被伏地魔染色,還有我的臉…”哈利用力抓緊了西弗勒斯,似乎害怕他的手會就此擺脫自己。“我的臉上顯現出伏地魔的標記,就和你剛找到我的時候一樣。”

“是的。”鄧布利多說。哈利感到西弗勒斯抓住自己的手緊了緊,出乎意料地有一種讓自己安心的意味,於是心中湧起了一股巨大的喜悅。我愛他,哦,神啊,我愛他——回憶不請自來,在他的腦海一閃而過:西弗勒斯,雙眼燃燒著,低聲訴說著,我永遠都不會看不起你…壁爐中溫暖的火光,搖曳著、閃爍著,將他們包裹在自己的世界裏,你是…我所遇見的——最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