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一眼,歎了口氣便拖著四球跟上去了。

果然,守城的士兵都認識洛小安,也多多少少得過她的“好處”,經不過洛小安央求兩句便放她上去了,但還是叫了一個士兵緊緊跟著,叫她轉一圈就趕緊下來,把蹲在城牆腳下等洛小安的那三個人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洛小安三蹦兩蹦上了城樓,頓時視野開闊,遠遠就看到那邊烏壓壓一大片螞蟻狀的人群。聽傳來的戰鼓馬鳴,似乎正打在興頭上,便忍不住踮起腳尖,努力探出身子想看個清楚,嚇得跟著她的士兵一把拉了她回來——

“我的姑奶奶喲,您低著點兒啊,生怕不被人看到嗎?”

洛小安被摁得蹲到地上,隻剩眼睛以上還露出城牆,忍不住嘀咕:“這麼遠,哪裡還能看得到……”

那士兵也跟著蹲下來,指著那片人馬道:“這才隔了多少裡地,當然看得到,咱們當兵的眼神可都練得比一般人要好……”

洛小安又問起打仗的緣由,原來敵方是南夏國的鄰國西嵐國,兩個國家素來不對盤,偏又是實力相當的大國,於是大仗不怎麼打,可不隔三差五為些雞毛蒜皮的破事打兩場就不舒坦。洛小安在的這支軍隊就是長期駐守在這裡隨時準備著和對方掐架的。

士兵說著說著來了勁,給洛小安當起了現場解說員:“瞧見沒,藍底白邊的旗是咱們的,綠底黃邊的是西嵐國的,士兵的衣服也不一樣……喏,那個穿金盔的就是咱們將軍,那邊那個就是小王爺了……對了,說到小王爺啊,可真是年輕氣盛,明明是來督戰的,可每次他都要親自上陣。就是上次帶你回來的那戰,他臉上就給人劃了一刀,將軍就讓他先回去給皇上送戰報,本以為小王爺會留在鳳城休養,結果這沒幾天他又回來了……”

士兵邊說邊關注那邊戰場的局勢,突然就收了聲音,眼睛緊緊盯著那邊,下一秒嘩的站了起來,洛小安奇怪的抬頭看他,又看到旁邊其他守城的士兵都已經堆到了城牆邊上——

“將軍!……喂,那邊護衛怎麼都沒跟上,想啥呢……將軍小心後麵……呀!小王爺!!……”

洛小安看得不如士兵們清楚,聽他們拍牆跺腳的喊著,恨不得自己能飛過去的樣子,就見那邊“螞蟻堆”裡某一個地方似乎格外混亂,再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一小隊人馬從裡麵出來,急急朝城樓的方向過來了。

“糟了,小王爺一定是出事了!”領著洛小安的士兵一跺腳,拉著洛小安就往下跑,“趕快去通知軍醫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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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頭,本該是攤在涼席上搖扇乘涼的好時光,軍營裡卻是鬧哄哄的一團久久靜不下來,齊垣的氈帳中燈火通明,內內外外都是神色焦急的人,軍醫更是忙得滿頭是汗,進出送水送藥的來往不停。洛小安插不上手,隻好幹站在一旁看著。

至於齊垣是怎麼受傷的,鑒於除了傷者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告罪請罰,連將軍都邊關注著齊垣的傷勢邊嚷著要給皇上上表請罪,故而洛小安這半天也隻得了一句簡介——齊垣為救將軍,被人砍了。

這回齊垣是真的傷重了,整條右手臂鮮血淋漓,洛小安隻遠遠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即便因為齊垣之前罰她而對他著實沒什麼好感,洛小安還是忍不住有點小擔心,一直遠遠的站在邊上沒離開。

夜漸漸深了,帳中卻沒有安靜下來的跡象,齊垣被吵得頭腦發脹,等傷口包好便讓把人都清了出去,隻留左英和洛小安在帳裡,周圍終於安靜下來。

床榻上的被褥來不及更換,還帶著斑駁血跡,空氣中也還混合著血腥和中藥的味道,隱隱昭示著尚未消退的不安。洛小安隻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這時左英端了熱水進來,看到洛小安遠遠站著絞手指,便走到她麵前——

“少主子今天沒法沐浴,又一身塵土血跡,勞煩姑娘給少主子擦擦身子吧。”

因為包了繃帶,天氣又熱,齊垣直接赤 裸著上身躺在床上,隻蓋了一件外衣,閉著眼不動不語,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洛小安接過熱水過去,為難的站了半天,終於心一橫擰了毛巾蹲到床邊,出手如風全當是自己在刷鞋。

“喂!你輕點!”

才沒幾下齊垣便睜了眼,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嫌小王傷得還不夠重啊?”

齊垣雖然傷得不輕,可精神倒還是和平時差不多,洛小安斜眼過去,看他那張臉就想起軍棍事件,心裡來氣,暗道要不是看你一級傷殘,老娘才不伺候,你還敢嫌棄。一伸手就把齊垣摁回了床上:“知道了,躺著別動,讓水碰到傷口感染了沒人救你。”

齊垣不防洛小安這樣,直接被推回床上,撞得傷口陣陣辣疼,直吸涼氣不敢再動。他幾時見過如此語氣不善行動彪悍的“丫環”,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發作,看洛小安確實放輕了力度,便隻梗著脖子狠狠瞪了她一眼,閉了眼不作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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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洛小安都沒能好生合眼,和左英一塊兒輪流守著齊垣直到天亮才獲準放行。加上還有炊事營的事要忙,隨後兩天裡洛小安奔波於照顧齊垣和煮大鍋飯之間,過得幾乎日夜不分,人都憔悴了不少,阿三便說什麼也不肯讓洛小安再過去幫忙了,於是洛小安就在齊垣的氈帳駐紮下來,除了“工作”之外的時間差不多都用在了補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