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沉思這句話。擁有一份愛你到死、入木三分、深入骨血這些字眼都無法準確形容的深情,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譬如葉子於我,隻是代價忒大了點兒。
“委實說,我打心眼裏羨慕你能得到葉子的愛。”他說,“哪怕你因之而身陷囹圄,我覺得那是一份難得的殊榮。”
“嗯?”
“為愛而無所畏懼,為愛而無所不為。”他像發狂的瘋狗般死命大叫。
“為愛而無所能。”我吐著煙圈說,“狗東西,你一直垂涎她麼?”
他哈哈大笑,不知道是被揭穿而尷尬還是什麼,“阿木,要成為足以能讓女人依靠的男人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足夠中二,完全不像一個28歲的男人該說的話。要成為能讓女人依靠的男人,是怎樣的一種生命形態?有錢?有勢?高大威猛?陽光帥氣?好像都不是。
“那是怎樣的一種究極的生物?”我說。
“讓她覺得心安,即便什麼都不做,都是足以依靠的男人。”
“這麼簡單?”
“這麼簡單。”
汽車駛離高架,穿過紅光鎮和犀浦,然後轉入西芯大道,路過藍光集團門前,一路東去,進入三環。蜀漢路兩邊低矮的房子,像紙盒子一排排累積。馬路對麵的法院門口躺著一隻橘貓,慵懶的曬著太陽。觸景生情。曾經,我在這裏審判入獄。
“可曾聽說王樺參與此事?”我突然想起張芸老師在美術學院校慶前夕對我說的話。
“小道消息,他確實對你恨之入骨。”張熙說,“雖然很憤慨,但我們人微言輕,說什麼也無力改變結局。”
“理解。”我說,“關於葉子和eliane的那些傳聞也是真的麼?”
他麵露難色,輕輕點了點頭,“王樺背後關係很硬,學校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再次點了點頭,“我和eine見過麵了。”
“她……”張熙欲言又止。
“我們一起去文殊院看了葉子。他和王樺結婚後,趕在在孩子出生之前,處理好了她的後事。骨灰安放在文殊院地宮,每天都有僧人給她超度念經。”
“別別別……阿木。”張熙氣憤的說,“那個老東西沒安什麼好心,幹嘛要對他心懷感激?”
“嗯?”我疑惑道。
“我可聽說了,葉子自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騷擾。”
“騷擾?”
“你在畢業前一周被捕後,學校裏就開始流傳一個說法。”他說,“葉子以前確實和他有過不正當師生關係,但那是在和你交往之前的事。”
“葉子以前做過什麼對我來說不重要。”
“但是,王樺並不甘心,一直騷擾她,拿這件事要挾葉子。”我們被堵在二環路口,撫琴西路的紅綠燈時間長得出奇,“我猜測,葉子可能受到了淩辱,所以才選擇自殺。”
“張熙,我無法接受你詆毀葉子的清譽。”我抑製住內心想打架的衝動,“誰都不可以詆毀葉子,任何人。”
張熙很詫異我的反應會這麼大,他苦笑道,“eine或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