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滿是星星!”)

“顯然分離艙是被某種慣性場拉進了那塊石板,因為那樣的加速度原本可以吧分離艙和普爾都壓扁,他們卻都安然無恙。在美、俄聯合的‘列昂諾夫’任務之前差不多十年左右,大家所知僅止於此。”

“他們跟被遺棄的發現號會合,錢德拉博士才能上船,重新啟動哈兒。是的,我知道。”

金博士看來有點尷尬。

“抱歉,我不確定你到底聽說了多少。總之,那時發生了更奇怪的事情。

“列昂諾夫號的抵達,顯然觸動了老大哥的某種機製。如果不是這些紀錄,沒人會相信所發生的事。我放給你看……這是海伍德·弗洛伊德博士,電力恢複後他在發現號上守夜,你一定認得每樣東西吧。”

(我的確認得。而看著死去已久的海伍德·弗洛伊德坐在我的老位子上,還有哈兒不再閃爍的紅眼睛在檢查著視野中的每樣東西,這是多麼奇怪呀……更怪的是,想到哈兒和我都享有死而複生的經驗……)

其中一個監看器上出現一則信息,弗洛伊德懶懶地答道:“好吧,哈兒,誰在呼叫?”

未表明。

弗洛伊德顯得有點不耐煩。

“好吧,請告訴我信息內容。”

留在這裏很危險,你在15天內一定要離開。

“絕對不可能,要26天以後才會出現‘發射窗口’。我們沒有足夠的推力提早出發。”

我了解這些狀況。即使如此,你還是得在15天內離開。

“除非知道信息來源,不然我無法相信……是誰在跟我說話?”

我是戴維·鮑曼,你非得相信我不可。看看你後麵。

海伍德·弗洛伊德坐在旋轉椅上,從控製計算機的一排排鍵盤與按鈕前慢慢轉過身來,看著原本在身後、覆蓋著魔鬼氈的狹窄通道。

(“仔細著。”金博士說。

這還用你說,普爾想著……)

零重力的發現號上層甲板,比普爾的印象中髒多了。他想,或許是空氣濾清設備還沒連上計算機吧。一束平行光線,來自雖遙遠但仍明亮的太陽,流瀉進巨大的觀景窗,照亮了無數遵循布朗運動模式飛舞的塵埃。

然後,這些灰塵分子發生了奇怪的狀況:似乎有某種力量在引導它們,把中央的趕到外頭,又把外麵的推向中間,直到它們形成一個球麵。這直徑約有一米的球體,在空中徘徊了一陣,像個巨型肥皂泡。然後它拉長成橢圓形,表麵也開始出現皺折與凹陷。而當它開始顯現人形時,普爾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他曾在博物館和科學展覽中,看過這樣的人形從玻璃裏吹出來。不過這個灰塵幽靈一點也不精確,它像個粗糙的黏土雕像,或說像是石器時代洞穴中發現的工藝品。隻有頭部經過仔細的雕琢,而那毫無疑問是戴維·鮑曼指揮官的臉。

嗨,弗洛伊德博士,你現在相信我了吧。

人形的嘴唇並沒有動,普爾察覺到那個聲音(確實是鮑曼的聲音沒錯)其實是從揚聲器裏傳出來的。

這對我來說非常困難,我沒有多少時間。我獲準傳達這則警訊,你們隻有15天。

“為什麼?你又是什麼東西?”

但那個鬼魅般的人形已經開始消失,粒狀的外層開始分解成原本的塵埃分子。

再見,弗洛伊德博士,我們不能再聯絡了。如果一切順利,可能還會有另一則信息。

在影像消逝之際,這句老太空時代的口頭禪讓普爾不禁莞爾。

“如果一切順利”——不知有多少次,在任務之前他總會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