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冷笑,坐回床上拿起手機,“他去了我才不去的。”

想起老癢那超越了胖虎不次於柯南的歌喉,我為胖子捏了把汗,希望他們一撥人不會被KTV踢出去。小花學戲,嗓子好極了,唱歌很好聽,有時我在旁邊聽他隨便哼個小曲都有等咱有了錢給他出專輯先自己買一百張囤家裏的衝動。我好像等不到有錢的那天了,以前算過一卦,說我沒有大富大貴之命,看來算命的蒙著了。

“你為什麼做武行?”

“沒為什麼,小時候我身體不好你忘了?長得又比較……精巧,我老爹又去得早,我媽怕我受欺負,就讓我學武。”

“阿姨真舍得……”

“她都舍得把我生在這個糟糕的社會上,我要是不喜歡武術她也舍不得。”

“我是說舍得那個錢。”

“滾蛋!操,是花了好多錢,我不是也練得挺好嗎?家裏一堆獎牌獎杯,那些銅夠你攢一自行車騎。”

“太奢侈了,你倒是很爭氣啊。”

“我媽想讓我變強,我也想。不過,和我想得也不一樣。”

“怎麼了?”

“學到我這個地步和沒學過一樣,在街上遇到搶劫的我也怕,對方招我我不敢出手,我怕打死人。會的,真的會的,受了十幾年傷我知道人可以有多脆弱。他搶我,我打死他,最後受製裁的是我,因為我和他不一樣,我和周圍的人不一樣……真正的強不是這樣,不是力量上的。”

“那是什麼?”

“是製,你明白嗎?”小花說著湊到我麵前看著我,他拉過我的胳膊衝拳向他,“所謂製,”在我動向剛起時就把我擋住,“是在對方發力之前就告訴他不可妄動,冤冤相報,惡極必傷,”他順勢把我的手搪開又一把抓住,有些疼,他看上去幾乎沒使勁,“傷極自辱。力化不開,打散的是尊嚴,有人要打你,打在你身上之前你就要讓他羞愧難當無地自容,你不想打他就出不了手。真正的強不是靠打人,是讓人沒得打。”

“你這是武道。”

“我還差得遠。”他甩開我的手,爬回床上。

“你都達不到還有誰能達得到?”

“有人能,張起靈就行。”

“他?”

“不是打架,是演戲。他拍戲的時候我在一邊看著,他能帶著周圍所有人入戲,你看著他在演,然後你才有感覺這是一部電影,人在角色裏。”

“對,我和他對戲就是這樣,完全被他帶著走。每個導演都需要一個他這樣的主演,他氣場很強。”

“他壓得住場麵,好像他也能打,不知道他打架的時候是不是這樣。我真想和他比劃比劃……”

“為什麼?”

“當你麵對一個強者的時候,難道你不想幹倒他?”

“不想。”

“所以我們不一樣。”

“嗯……”

“吳邪,我想問你個問題。”

“問吧。”

“你和他到底有事沒事?”

“我和誰?”

“你,和,張。”

“我和他能有啥事?”

“沒事你倆天天遛彎,壓個小馬路,看個小海灘……”

“走走,更健康。你都聽誰扯的?”

“胖子。”

“他還給你吹這枕邊風?”

“你大爺的枕邊風……”

“我大爺可是你爹啊。”

“小子你活膩了?”

“不對,好像不是你大爺,有空咱們捋捋家譜,太亂了。”

“別打岔。”

“他滿口胡唚,我對男人沒感覺,”說著我轉過身,從床下拖出行李,準備拿換洗的衣服去洗澡。想不到他一步竄到我床上來,一腳踢在牆上,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把我當什麼人?”

“哥們。”

“這沒外人,你和哥哥明說吧。”

“我沒什麼想說的。”

小花深吸了口氣,把那條腿收回來盤在床上,坐在我身邊背對著我。硬扛下去沒有意思,直說出來沒有勇氣。早晚有一天我要對周圍的人坦白,可是該怎麼說,我真的不知道。

“吳邪,我不理解同性戀,你不用和我解釋。我隻知道一件事,我哥們有了意中人是好事,我可以不管他的種族國籍宗教信仰,我隻知道一件事,你現在選的這條路很難走,當哥們的不能不管你,萬一真有那麼一天我不能看著你失去愛人的同時也沒了朋友。你們願意,就好好的,他要對你不好,我去揍他。”

“……好。”

“你去洗澡吧,我出去打個電話。”說著,小花拿著手機下了床,推開陽台的玻璃門,夜色裏隻能看見他的手機在窗簾後麵隱隱發亮。我一直覺得他是個紳士,盡管他舉手投足間還有些小混混的氣息,他離大師一直不遠,隻要他想他會一腳踏進那扇榮耀之門,隻是現在,他還沒玩夠。

洗完澡我想起環叔說過每個家族都會出現一些異類,比如瘋子,隻要有一個人瘋了,他血液裏的瘋狂就會被遺傳下去。環叔的繼承人是老癢和小花,小花應該和他更近,我繼承的恐怕是我三叔吳三省。他是個電影發燒友,我漸漸想起他家裏有許多光盤,還有放映機,在當時這份愛好頗為燒錢,所以每次我逃課去他家都有電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