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花瓣如雪,而陶心然就沐浴在這漫天的花瓣裏,就仿佛是一副絕美的風景圖一般,無論從哪個角度落下來,都能灑下一份令人心動的美麗。
唐方微笑著,將陶心然的發間的花瓣摘下,輕輕地放到手心裏。他望著陶心然,輕輕地說道:
“師傅,這花,謝了……”
“花開就有花謝。”
陶心然毫不客氣地望了小唐一眼,帶笑地說了句:
“所以,才有了那句,花開堪折直須折啊……”
“師傅……”
唐方想說什麼,卻頓了頓,然後,說了句:
“能看到你,就好象做夢一般的啊……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和師傅一起,在一起,兩個人,一輩子……”
陶心然的眸光,微微地勸了一下。
是的,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當年的當年,當初的當初。
那個在客棧裏對著她帶淚含泣的低訴,還是那個對著落荒而逃的她高喊道:
“師傅,你可要對我負責啊……”的小唐,而今,已經有了站在陶心然的麵前的能力。而今的唐方,正在一步一步地實踐自己的諾言,要陶心然對他負責,而這一負責,就是一輩子。
當初的當初,雪山之巔,是誰,懷抱著中毒已深,幾乎回天乏術的唐方,心痛得揪到一塊的時候。那時的痛,至今摸摸心口,仍然會感覺到有一種刺心的,辣辣的痛感。
那一日,端木陽壓境而來,隻要陶心然一個。而那時,又是誰,麵不改色地喝下了那一碗可以將所有的記憶都拋開的藥汁,在決絕地轉身之後,拋下了身後的萬丈紅塵?
又是誰?在黑暗的帳蓬之外,握緊她的手,低低地問了句:
“你,可願和我一起走麼?”
她拒絕,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
極北之地再見,又是誰,想要和誰相伴,去尋找那夢想中的世外桃源,想要握緊對方的手,一生都不放棄?
雪山之巔,是誰,落了懸崖,又是誰,不顧一切地,一躍而下,然後,誓要生死追隨?
是誰?都是誰?
原來,不是誰和誰的緣,不是誰和誰的堅持,而隻是你要和我,注定在這裏,度過一生的時光?
回想起前塵往事,陶心然微微地笑了一下。她望著唐方:
“小唐,我們會在這裏一輩子……”
一輩子的承諾,何其的沉重,一輩子的誓言,又何其的縹緲?我可以給你一輩子。可是,你又要用什麼,來承載我的一輩子?
微微地歎了口氣,唐方握著陶心然的手,緊了又緊。
是的,他們還有一輩子。
也不枉他為了她,遭受了斷筋裂骨的苦,也不枉,他為了她,將自己的一生,都拋棄了。也不枉,他為了她,將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給命運和上天,而他畢生的心願,就隻是想和她隨波逐流。
“我想要你的一輩子。”
唐方終於說出話來。
漫天的花雨零落而下,將唐方臉上的表情遮住。他望著陶心然,輕輕地咳嗽著。可是,他的語氣,卻是堅定的,堅定而且有力:
“可是,並不是一個徒弟,想要一個師傅的一輩子……”
我想要你的一輩子。
可是,卻不是一個徒弟,想要一個師傅的一輩子。
唐方的話,擲地有聲,竟然將陶心然說得愣了起來。她抬眸,卻正看到那個年輕的男子,正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眼神,定定地望著她。
透過他明亮的眼眸,陶心然看到了自己一臉的狐疑。在唐方清如明水的眸子裏,陶心然還看到了另外的東西——堅定,執著,一生都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