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放坐在牛背上,頓覺幸福至極。

“蘇放?”

“嗯?”

顧雲皓道:“這牛咱好好養,等過了十年,二十年,我還能牽著它,讓你坐在它背上,再像今天這般走在田梗上看咱家的稻穀。”

蘇放笑出來:“真到那時候,這牛還走得動嗎?”

“走不動就我背你啊。”顧雲皓順口答著,隻這一句,便讓蘇放覺得心裏暖暖。

顧雲皓道:“瞧瞧,這稻穀都壓彎腰了,一片金燦燦的,今年必是好收成。”

蘇放順著說:“這幾年國泰民安,上天也垂憐,風調雨順的,大豐收早就不是新鮮事了。”

顧雲皓叉腰道:“這兩畝地啊,怕是要忙活很久的。”

蘇放道:“有大綠小綠,還有我,四把鐮刀,四五天肯定成了。”

顧雲皓回過頭來瞅著蘇放:“我覺得啊,咱終於開始過小日子了。”

蘇放笑了:“不過是個心態問題,把心放寬了,每一天都是快樂的小日子。”

顧雲皓認真看著蘇放,忽然覺得,這個人與其說是他的妻子,更像是他的人生導師。

“蘇放,”顧雲皓道,“有你真好。”

風吹來,稻穀搖搖擺擺,發出沙沙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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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番外

蘇先生近日老望著山頭出神,連教書都沒心思,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些什麼。他讓我們自己看書,不懂了提問。我捧著書本一陣之乎者也地念啊念,念了半天,覺得好生無趣,便踮起腳來,想知道蘇先生到底在看什麼,有什麼風景能這般吸引他的目光。

可惜我啥都沒看到,蘇先生家宅子的圍牆可真高,我估摸著,自己得爬到樹上才能看見。於是我輕手輕腳地離了桌,貓著腰往院子裏的銀杏樹走。我爬樹的本事一向很好,於是不廢什麼力氣我便坐在了樹杈上。

杏兒坐在屋裏頭,揮舞著手臂讓我趕緊下去,被蘇先生發現了就慘了。我也揮舞著手臂告訴她,沒事的,蘇先生正看得入神呢,肯定不會發現我蹲在樹杈上。

然後我順勢往山頭望去,除了顧叔叔我誰都沒看到。難道蘇先生看的就是顧叔叔,我覺得可能不是,他倆才見過幾次麵,蘇先生怎麼如此失魂落魄地看他。

於是我再往山頭巡視了一周,還是誰都沒發現,就見顧叔叔在脫了衣衫在砍柴木。他的身子可真精壯,若是男人肯定自慚形穢。蘇先生看得可真認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我蹲在樹杈上,以為蘇先生會看很久很久,誰道他不一會便回身過來了,我嚇得趕緊從樹上跳下來,蘇先生怔怔地看著我,道:“二狗,怎跑樹上去了?”

我支支吾吾地道:“沒沒,我就是想尋一片銀杏的葉,把它夾到書卷裏,我看蘇先生你也這麼做過,所以好奇想試試。”

蘇先生看了我一會兒,“樹葉可找著了?”

我攤開手掌:“找著了。”心裏頭籲了口氣,幸好方才隨手摘了一片,不然還真蒙不過關。

蘇先生讓我回座位,他也進了屋開始講課,可總是講講停停,不知在想什麼。

放了學,我磨磨唧唧留到最後才走,娘說我這人藏不住心事,我還真藏不住。

我看蘇先生看低頭收拾書卷,便問他:“蘇先生,你方才為什麼看著顧叔叔?”

蘇先生抬起頭來,驚詫的看著我:“二狗,你還沒走?”

“嗯。”我點點頭。

蘇先生頓了頓:“原來你白日裏在騙我,你是為了看我在看什麼才上樹的是嗎?”

我又老實地點點頭。

蘇先生有些氣惱:“我平日裏是怎麼教你的,教你撒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