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娃,往事並不如煙(1 / 3)

陽光下,香樟樹邊,韶華已逝,已經走過五十個春秋的李娃,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她的夫君鄭元和披著晚霞,愜意的歸來。

就這樣平淡如水卻情意綿長的日子,李娃與夫君鄭元和耳鬢廝磨、長相廝守了三十餘年。

世間最浪漫的事情,莫過於和心愛的人一起慢慢變老,這是李娃和鄭元和共同的心願,如今都實現了。

那棵香樟樹也老了,它見證了李娃與鄭元和三十年的恩愛經曆,每當依在香樟樹的樹幹上,翹首以望夫君的歸影時,李娃總是情不自禁的回首那段充滿淚水與悲情的往事。

李娃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幸福美好的日子,作為一個煙花女子,會遇上鄭元和這樣癡情的男子,還被朝廷封為汧國夫人。

往事並不如煙,曾經愛情的道路幾多艱難曲折……

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父親耕種,母親紡織,童年時的李娃日子雖然清苦,倒也快樂。

六歲時,穿著繡有蓮花的鞋子去采野花。

七歲時,可以背誦《三字經》和《百家姓》,

八歲時,忍不住把野花別在自己的發絲上。

十歲時,對著湖水為自己畫出了一條柳葉眉。

十二歲時,悄悄的把母親的胭脂水粉塗抹在自己的紅唇上。

十三歲時,遭遇人生最大的一次變故,母親感染瘟疫去世,父親進山打獵時葬身虎口。這一年,她懂得了傷悲。

十五歲時,她看到英俊的男子會臉紅。

十六歲時,自己創作詩詞,淚水常常會打濕紙張。

十七歲時,在春天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神傷,總盼望一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男子進入自己的夢中。

十八歲,她進入長安最密集的煙柳之地平康裏,這一年,她遇到了這一輩子最愛的人鄭元和。

鄭元和,常州刺史的獨生子,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養尊處優、涉世不深的書生。滿腹才華,出口成章,是父親的驕傲。每次家宴,父親酒酣之際總是忍不住當著親戚朋友的麵誇獎他的寶貝兒子,信誓旦旦的說,鄭元和有朝一日,一定會大鵬展翅,扶搖直上九萬裏。

鄭元和是一個孝子,很聽父親的話,不像一般的紈絝子弟終日無所事事,與他相伴的是讀不完的四書五經,雖然枯燥,但也樂在其中。功夫不負有心人,二十歲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了常州地方的科舉初試,取得了入京參加禮部會試的資格。

在父母的殷切期待下,鄭元和離開了常州,來到長安,這一次他的目標是甲榜進士。

孟郊高中後,春風得意馬蹄疾,恨不能一日看盡長安花,可見,長安是一個多麼令人向往的地方,正如每一個佛教徒都渴望去布達拉宮,長安,也是每一個文人才子朝思暮想的地方。

鄭元和還沒有高中,可是,穿梭在如潮的人流中,他也逐漸“亂花漸欲迷人眼”,暈暈乎乎的,什麼都想看,卻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一處。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來到長安。想不到外麵的世界如此精彩,原以為常州算是繁華了,到了長安才感歎,常州那隻不過算熱鬧而已,長安才是真正的繁花。

這愈加堅定了鄭元和金榜題名的決心,一定要留在長安。

在書童的安置下,鄭元和住進了一家五星級客棧,那裏彙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考生,清一色的富家子弟,見麵就互相問對方的家父在哪裏高就,動不動就是部長級別的。與這些身世顯赫的考生比起來,鄭元和的身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好在鄭元和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浪蕩公子,否則他會鬱悶死。他不願與他們為伍,有別人試著打探他的家世,他微微一笑,並不多說。安置妥當後,他開始溫習功課。

看來看去,還是那些早已爛熟於胸的文章,不免覺得有些厭倦,推開窗戶,金秋十月,丹桂飄香,這是長安最美麗的季節,鄭元和心血來潮,與其窩在屋子裏,讀那些已經讀過一百遍的文章,不如去外麵走一走?反正該看的已經看過了,不出意外的話,金榜題名沒有多大問題。

於是換了便裝,手搖畫扇,走出客棧,來到長安的大街。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吃了美食,看了雜耍,好不愜意。

不覺間進入了平康裏,這裏是長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煙柳之地,比別處更加熱鬧,長安所有的青樓都聚集在了這裏。

文人的清高自然看不起卑賤的妓女,平素裏他守身如玉,盡管有狐朋狗友一再邀請他喝花酒,但都被他一本正經的拒絕了。

現在,他誤入了平康裏,到了他不該到的地方,這個單純的書生如芒在背,臉上火辣辣的,那種感覺就好比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恨不能找一個地窖鑽進去。鄭元和低著頭,絲毫不敢抬起頭來,心裏惴惴不安,腳步匆忙,隻希望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但大膽潑辣的妓女們不會放過鄭元和這樣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花枝招展的她們向鄭元和妖媚肉麻的叫喚,更有甚者,扭著腰肢,徑直來到鄭元和的麵前,擋住他的去路,用勾魂的目光引誘他,扯著他的衣袖,把他往妓院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