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闈問穆棱今後如何打算。
穆棱聳聳肩:“過段日子就去城西那頭去了。我舅舅家的分公司,當個分部總經理,純屬玩玩,做不了正事。”
他倒說的毫不在乎,可這話一出來,許闈和言之庭都一愣。
以他們對穆棱的了解,自是忍不下這碗殘羹剩飯,怎麼倒是妥協願意再去沾染這趟渾水了?
言之庭放下杯盞:“我公司剛好缺個專業對口的職位,要不要去試試?”他說話有分量,意思隻當是幫他個忙,而不提薪水如何,不拂老友麵子,以致倒落得多像個物是人非的模樣。
穆棱笑著搖頭:“言氏如今路線變了,沒意思,我不去。要做就做大的,等攢兩年資本我打算自己創業,重振威名。怎麼樣?到時候要不要給哥們投資?”
許闈舉杯,三人碰了杯一飲而盡:“那是一定!”
——
一年後——
時沐拿到畢業證,在曾經的華高任教,當上了英語老師。
那時誇讚她努力又吐槽她愚笨呆板的化學老師如今已經到了退休年級。在退休前的最後一年和時沐成為了同事。時沐專門去他辦公室拜訪看望他。
如今的老師真是白鬢染眉,卻瞧著也是精神抖擻,中氣十足。他看著時沐,歡喜笑起來,皺紋爬滿了臉龐,拉著時沐的手講個不停,跟身邊同事炫耀這曾是他愛徒,又說她曾經是悟性多高成績多棒的一個孩子。
時沐禮貌笑著跟辦公室各位老師打招呼,心裏頭想當初不知道是怎麼打擊她的,還這孩子更自卑了。
作為年輕老師,時沐在班上也很受學生們喜歡。高材生畢業的老師,再加上曾經的老師們在年級主任麵前對她的誇讚,時沐實習期一滿便被安排在五樓走廊最右邊的教室——明致班一班的英語老師。
課間休息,時沐沒回辦公室,和學生們一起趴在陽台前依舊是塗著灰色油漆的欄杆前,望著樓棟下上完廁所去完小賣部摟著手趕回教室的學生們,一瞬間失了神。記憶與現實重疊,一如當年。
樓棟前那顆梧桐樹似乎長得更高了些,樹影搖晃,在微風中舒展著枝葉,枝丫都伸到了走廊內,抬手便可以摘到一片綠油油的樹葉。
這些年,好似什麼都沒變。
班上一個調皮的學生走過來,站在時沐邊上,也學著她扒在欄杆上,瞧著她竟笑了,說:“時老師,我覺得你不像個老師,倒像個和我們一樣的學生。”
所幸不是學生們都懼怕的沒人性的老師。
時沐回過神來,淡笑道:“這是我開始的地方。”
那麵龐依舊稚嫩的學生顯然沒聽懂,,懵懂著大眼睛望著她。時沐輕輕拍著他的腦袋,盡管眼前的少年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同學·,不要覺得高中這三年過得很慢很長,其實一晃眼就過去了。抓緊機會,有喜歡的人就珍惜,覺得時機到了就抓緊留在身邊,能陪伴就多付出時間。時間不等人,真的!”
少年留著清新的短發,眉眼舒俊,白色校服更顯少年幹淨的氣息,聽到時沐的話大笑起來:“小沐老師,你高中肯定早戀過!”
時沐雖與學生親近,此刻卻羞紅了臉,恰巧上課鈴響。“上課了,就你話多!”她起身,避開話題,跟少年一起回到班裏。
她的課上,學總是很活躍。對於孩子來講,隻要不是懼怕的一麵,便可以展現熱情。
明天就是周六,學校要放假,課提前講完了,時沐坐在講台上,說同學們可以自由做假期作業了,不是英語科目也行。
學生們都知道時沐也是從華高畢業的學生,鬧著要她講那些年華高和現在有什麼不一樣。
時沐無可奈何,想了想,說道:“你們現在還挺走運,素質教育抓得嚴,老師那會兒學校沒人性,隻管高考本科指標人數,放假還得在學校裏補課,十點鍾才下晚自習。”
孩子們一聽,樂了,可又抱怨現在作業依舊很多壓力依舊很大學校依舊沒人性管的依舊嚴。班裏鬧哄哄的,誰都想發言。
有孩子問道:“老師,那麼晚放學,你一個人回家害怕嗎?”這是個放學沒人接,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學生,叫張小杜,爺爺姓張,奶奶姓杜。平日裏也沒什麼話,安安靜靜的,性格內向。
時沐早就注意到她了,這事聽到她提問,目光看過去,笑了:“不害怕。”
“為什麼?”
“小杜,隻要這世上有你在乎的人,你就知道,他肯定會在背後保護你。”
“啊......”小孩子迷迷糊糊,“那老師有在乎你的人嗎?”
時沐手撐在講上,旁邊就是門口,一米陽光剛好投射進來,落在她的腳邊,映得大理石和瓷磚牆麵金黃。牆上貼滿了各種課業安排和成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