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故意還是意外(1 / 2)

——那不說話緊閉著的雙唇像一條石板,沒有顏色沒有生命,隻有呆板的沒有生氣的幹枯的淚痕貼在上麵。

汪函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醒來,已經沒有了哭的力氣。她眼睛直瞪瞪地望著天花板,那不說話緊閉著的雙唇像一條石板,沒有顏色沒有生命。隻有呆板的沒有生氣的幹枯的淚痕貼在上麵。

薑安寸步不離地在病床邊關照汪函。想起爹走後,周愚阿姨像監護人那樣關心照顧著自己。是否爹在最後眼角流淚的時候,在周愚阿姨撲在爹的床頭的那一會,周愚阿姨是否也感悟到了爹的托孤之情。現在站立在汪函的病床前,薑安想起太平間自己麵對周愚阿姨那一瞬,好像看到周愚阿姨對我的期許,看到對汪函放不下心的愁苦。當自己在心裏默默地對阿姨說:阿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那時候他感到周愚阿姨的眉頭舒緩開來。

眼前的汪函對他來說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責任感。他看到汪函麵對天花板緊閉著的嘴巴,心裏酸醋疼痛。於是他坐在床邊,他給她講故事:他給她講鬆塔樹下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他給她講山腳下勿忘我花的故事;他給她講小汪函學嘴的故事……;汪函那直瞪瞪望著天花板的眼睛,突然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眼角往下淌。

薑安仍然繼續給她講故事:他給她講每一周他如何給她布置作業的故事;他給她講過山車的故事;他給她講遊樂園秘密的故事……;他給她講……、他給她講……、講了許許多多的故事……。她最後終於轉過頭來,眼睛看著薑安,可憐兮兮地伮起嘴巴,隨後張開雙手撲過來,她終於哭了起來,她終於哭出了聲音,倒出了壓抑在心裏的苦水。薑安把她扶起來,就像那年扶起爹的頭一樣,把汪函的頭也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後一隻手端起一杯水,慢慢地給汪函喂水,汪函像一個乖孩子,聽話地用幹裂的嘴巴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起來。

司徒承德這幾天忙的暈頭轉向,在辦理了痛心的周愚的後事以後,他也虛脫了似的,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由於受害方的死亡,汪棟民就將會罪加一等。公安局很快就給受害方家人打電話,要求受害方的家人過去一趟。汪函昏迷無法出麵,隻有他司徒承德去公安局一趟,就算是汪函沒有昏迷,也沒有精力去麵對這樣的事情,司徒承德心裏這樣想著。

司徒承德按照公安局約定時間,拿著醫院提供的拍片和病曆及診斷證明複印件,到了公安分局接待室。兩個警官麵部嚴肅地說了一些汪棟民現在的情況,以及事情發生的情況,說現在是不能夠見到汪棟民的。司徒承德心裏想自己根本就沒有想要見到汪棟民的想法,他想著要是真的能夠見到汪棟民,他可能會撲過去撕了他。然後警官問起受害人的情況,受害人家屬情況……,等等。警官一邊問著,另外一個警官就做筆錄。最後讓司徒承德按了指紋,並且簽字。隨後指著司徒承德拿來的醫院資料說:留下這些資料作為證據,下來有什麼情況需要增加了解,或者有什麼狀況,希望家屬配合隨叫隨到。司徒承德一口承諾下來。

薑安陪著汪函在醫院已經是第六天,省城出版社打來電話催促著讓回去,說有重要事情處理,薑安還是要求再續二天假。第二天汪函出院,司徒承德一大早開著車也趕過來了。在辦理了出院手續,司徒承德說他去把車開到住院部門口,讓他們在那裏等待他。薑安扶著弱不禁風的汪函走出病房,幾天時間就把眼前這個天使般的人兒折磨的麵目全非,不禁讓薑安和司徒承德心裏一痛,鼻子都酸酸地。

當汪函和薑安兩個人坐上司徒承德的車時,汪函堅持一定要先去看看媽媽。司徒承德怕汪函虛弱的身體受不了,就說改天等待她汪函身體再恢複一些一定接她去看媽媽。可是汪函執意堅持,於是司徒承德就往周愚墓地方向開去。

這天天空沒有一朵雲彩,在汪函眼裏世界都變成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樹木;灰蒙蒙的田野;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臉……。她幹枯的眼睛已經沒有了淚水,隻有悲戚的深淵。三個人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打破這脆弱的靜謐,都沉思在各人對逝去的人的回憶中。司徒承德使勁擺了擺頭,從記憶中走出來,他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眼睛看著前方,更加小心翼翼地開著車,腦子裏不敢再胡思亂想。

當他們三個人一踏進墓地,那肅穆的人神兩界,讓人的心一下子緊縮起來。他們三個人腳步無聲地朝著周愚的墓地走去,汪函手捧剛剛在路上買的一捧黃白兩色的菊花,在離媽媽墓碑十步遠的地方,她停了下來,臉色煞白,感覺五內俱崩,心髒像是停止了跳動。薑安馬上前去扶住汪函的胳膊,輕輕地帶著她走近周愚阿姨的墓前。汪函搖搖擺擺地挪著小步,突然雙腿一曲跪倒在地上,四肢著地的爬到媽媽的墓碑前。看見媽媽的墓碑她目斷魂銷,從心底發出來一聲揉碎了的呼喚:“媽媽呀……,”她整個身體緊貼著地麵,頭抵在墓碑前,雙手摟抱著墓碑,就像是摟抱著媽媽,真正是抱璞泣血。一聲長長的沉重的哭聲從她那身子底下冒出來,滑向天空,驚天霹靂,天空翻滾起濃濃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