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愛麗絲菲爾安置好後, 走出倉庫的蘇鬱,正好碰見收拾完屋子的久宇舞彌。
這個短發的女人眉眼間凝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殺伐之氣, 看到蘇鬱神色複雜地走出來,她上前淡淡的問了一聲:“太太的情況怎麼樣。”
“她說是暫時穩定了……你進去陪陪她吧,”蘇鬱下意識的躲過了她的目光,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不會走遠的。”
短發的女人靜靜地盯了她幾秒, 突然開口道:“殺死saber並不是你的過錯,這本來就是戰爭。”
聽到這話, 蘇鬱愣了一下, 短發的女人已經與她擦肩而過, 關上了倉庫的門。
她站在台階上稍顯愣神,半晌後, 緩緩地踱步來到了走廊處坐下。
她知道,隻要是戰爭必然就會伴隨著鮮血和死亡, 但令她感到難受的是,明明她自己並沒有把這場戰爭當做過戰爭。
她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參與, 卻毫不留情的抹殺了兩個窮途末路的悲願。
這一路走來, 雖然努力的做著正確的事, 但每當回首,還是有相當多的事情讓她感到後悔, 甚至再來一次, 也不知道怎樣的選擇才是真的正確的。
她曾經擅自斷定他人的錯誤, 擅自加諸痛苦, 擅自安排所謂最好的命運,她對隱忍的心聲視而不見,對殘酷的現象冷眼旁觀。
而這一切所造成的後果,就是在她逐漸變得柔軟,富有人情味的同時,也品嚐到了懊悔的滋味。
可笑的是就算再重來一次,她覺得那時的自己仍舊會毫不猶豫的殺了saber。
身後一道金光閃過,稍顯陌生的男人的氣息靠近了過來,蘇鬱偏頭看去,正好望進一雙猩紅的豎瞳之中。
“吉爾伽美什。”她語調平平的念出了那人的名字。
“深陷道義束縛之中的惡之花,”他挑起了蘇鬱的一縷長發,湊近了她耳邊輕聲地說道,“又在為無聊的事情煩惱了,你這掙紮的姿態實在是百看不厭。”
蘇鬱沒好氣的搶回了那縷頭發:“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這裏,你來幹什麼的,archer。”
她故意的叫了他的職介,提醒他兩人對立的陣營。
“本王要是真想動手,這裏早就夷為平地了,”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你也不是什麼忠義的走狗,還是不要裝腔作勢了。”
蘇鬱十分熟練的翻了個白眼:“承讓了,您才是那條忠義的走狗。”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他發出了一陣愉快的笑聲,“這樣令人發笑的蠢話真是好久沒有聽到了,你覺得可能嗎,蘇鬱。”
他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引得蘇鬱偏過頭又望了他一眼,男人俊美的麵容就在極近的地方,這一下轉頭差點讓她的唇擦上那人的鼻尖。
蘇鬱心頭一跳,連忙轉回了頭,嘴上隨意的敷衍道:“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想法。”
“嗬,”那人又發出了一聲嗤笑,就在蘇鬱以為他又要開口嘲諷的時候,他竟然認真地解釋了起來,“時辰作為臣子無疑算是合格的,隻是行事刻板保守,未免有些過於無聊,相比起來,他身邊的弟子反倒有趣許多。”
“你是說…言峰綺禮?”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蘇鬱驚訝的挑了挑眉。
一天之內聽到了兩次這個名字,搞得她都對這位厲害的人物有些好奇起來了。
“你跟他倒是有些相像的地方,”默認了她的猜測,吉爾伽美什似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同樣的不知愉悅為何物,空有這幅能夠滿足世人大多數的欲望的皮囊……嗬嗬嗬嗬。”
“愉悅?”蘇鬱沒聽明白,她又稍稍側過臉去看他,想確認一下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剛轉過去一點的下巴瞬間被一隻手擒住,強迫她轉過了頭,吉爾伽美什那張雕刻般完美的臉近在咫尺,血一樣猩紅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樣。
“你嘴上說著追求絕對的正義,其實根本不知正義為何物,你沒有自己主觀的判斷,全憑他人來裁決你的對錯。”
他緊緊地盯著少女淡漠的黑眸,那雙眼中仿佛結著薄薄的冰霜,將世人應有的七情六欲全都隔絕在外,無欲無求,無悲無喜,相比起那些自稱神明的愚蠢的家夥,此時他麵前的這個少女,反而更像個真正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