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那雙眼深處埋藏的困惑,讓那神性減低了幾分,與其說是神明,不如說是一個失足跌下了雲端的,落魄的神明。

“好好想想,蘇鬱,殺死caster和saber時,你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呢,你可有過非要達成某件事情的欲望?追求之物即將得到滿足時興奮到顫抖的感覺?”

望著那雙赤紅的眼,蘇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在他發問的同時,心底就已經有了一個聲音,她在回答著,沒有。

不管是任由那些小孩踏入幽暗的叢林時,還是動手斬殺兩名英靈時,她的內心一片凝固的平靜,隻有著執行任務一般的理所當然。

一直以來她隻是做著理所應當的事,因為要活下去,所以理所應當的推銷著商品,因為想做正確的事,所以理所應當的回收著商品,因為過多的糾纏不好,所以理所應當的跟眾人保持著距離。

理所應當的流浪,理所應當的旁觀。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永遠流浪,為什麼她要追求悠久的長生,為什麼她要行使正義的事情?

“你根本不知愉悅為何物,”那人的聲音壓低了響在耳側,“你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欲望,自然不明白什麼事情是你想做的,怎樣的道路才會讓自己覺得滿意。”

“你追求的根本不是什麼可笑的正義,你所求的隻是自我的認同而已。”

“不是應該做什麼,而是你、想要做什麼?”

他的話語像是有著魔力,讓人的思維不由自主的被牽引著,墮向複雜的旋渦,明明哪個問題都讓人很難回答,蘇鬱卻有種終於抓住了問題核心的清明感。

她的欲望是什麼呢?

她所追求的應該是欲望,不是交由旁人所判斷的正義,不是他人眼中的良善,不是廣義上的好人,不是的,這些都不是真正的道路。

是她自己,隻有她自己才有資格裁決的罪惡與善良。

男人的聲音近得仿佛附在耳邊親密的呢喃:“如果是你的話,掙紮在罪孽的欲海中會露出怎樣可愛的表情呢,一時做不出決斷也沒關係,就由我這個享盡了世間極致歡愉的王,來教你什麼是愉悅……”

下意識的,蘇鬱整個人輕顫了一下,她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之間的氛圍已經相當曖昧,男人霸烈的氣息環繞著她,有如那晚庭院中嚐到的舉世無雙的美酒,既危險又讓人沉醉。

就在這時,倉庫的門突然輕響了一下,似乎是久宇舞彌正在推門而出,蘇鬱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噌的一下跳了起來。

與此同時,身後一柄黃金的□□攜著破空之聲,瞄準了倉庫的大門射了過去!

蘇鬱嚇了一跳,一個瞬移就擋在了倉庫門前,長刀一挑將那嚇人的兵器挑飛,她擺出了防備的架勢:“archer,你在幹什麼。”

“膽敢打擾王的興致,這個雜種該以死謝罪。”麵色瞬間陰沉下去的吉爾伽美什站了起來,他定定的看了幾秒架出了武器的少女,半晌,突然又恢複了平靜。

“算了,反正今天也沒興致了,”他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一轉身便消散成了金色的光塵,“下次再見就是真的戰場了……”

那人終於消失在了原地。

倉庫的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裏麵傳來了久宇舞彌的聲音:“剛剛那個聲音是archer?我們不是才與遠阪家談好合作的條件?”

如果他們轉頭又派了archer前來襲擊,那這事可就複雜了。

“遠阪家…大概很快就沒他們什麼事了,”想到剛剛英雄王提到言峰綺禮時那興致滿滿的語氣,蘇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詳細的情況我一會兒回去再跟切嗣彙報吧,舞彌,愛麗絲菲爾怎麼樣了?”

“太太想喝點水,我去給她拿水杯。”雖然回答著她的問題,但短發的女人一點放鬆的跡象都沒有,還是滿臉大事不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