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起話來很和氣,她的肚子挺的已經很明顯了,在辦公室裏因為有暖氣,脫去了厚重的羽絨服,便隻裹著一件羊毛衫,更加凸顯著像一隻皮球一般滾圓的肚子。
唐蘇瑾正在看著兩個班的資料,麵前的女老師忽然插了一句話,“你認識程書記嗎?”
“什麼?”唐蘇瑾抬頭。
“就是現在十分熱門的市長候選人程言啊,你應該認識的,”女老師的眼光四處瞟了一下,然後湊過來,十分八卦道,“其實原本代課的是另外一個女老師,都已經代了三天的課了,然後現在卻忽然換了人……有一次我看見程書記和黃校長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呢……”
唐蘇瑾的眼光一跳,“哦,見過一兩麵,不熟。”
“真認識啊?”
唐蘇瑾敷衍的點頭,然後將眼光轉移到一行行成績單上。
女老師悻悻的聳了聳肩,倒了一杯熱水,緩緩地啜著。
這就解釋地通了。
她的實力能夠在半年之後重新被發掘出來,完全得益於那麼一層薄如蟬翼的關係。
隻不過這一層關係,在葉琢跟她好了之後,變得有點尷尬。
因為明天是周六周日,緊接著就是元旦三天假期,有大把的時間去熟悉教材,唐蘇瑾將成遝的資料塞進包裏,出了學校校門就撥通了程言的電話。
接通後是一個陌生男人公事公辦的語氣,“程書記在開會,有事請稍後再打。”
唐蘇瑾愣了一下,“噢,好,還需要多久?”
“不知道。”然後就是長久地滴滴聲。
拽什麼拽?還沒有成了市長呢。
唐蘇瑾把手機扔進包裏,沿著一條公交線路往前走。
不過唐蘇瑾貌似弄錯了對象,接電話的隻是程言的助理。
其實助理剛剛掛斷電話,程言的會就開完了,這是一個針對道路擴建的會議,隻是一些方針,例行執行就行了。
晚上有一個飯局,就定在蒙羅海鮮城的包廂裏。
等宴席都已經開了,那些人寒暄的實在是沒勁,他便翻出手機的通話記錄來,吃驚的發現竟然有……唐蘇瑾的。
助理被上司問起來有點局促,“那位女士什麼也沒有說,就是問了一下您,我說您在開會……”直覺上,他好像得罪了一個大人物,最起碼是雨眼前這位藝衣食父母掛鉤的。
“女士?別讓我聽見你這麼叫,她還沒有結婚呢。”程言走到洗手間,撥通了唐蘇瑾的電話。
唐蘇瑾一接通,就是一句:“程領導,謝謝你啦。”
“蘇瑾你說什麼?”程言疑道。
“就是到實驗附中來當老師啊,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這正是程言想要的結果,他並不想做所謂的活雷鋒,讓自己做下的這件事情被煙霧籠罩了然後替其他人賣了那個好。
“那……不如現在?”
這個時候,隔板間響起了細細水花迸濺的聲音,程言一邊說“你就在那兒,我這就去接你”,一邊邁步出了洗手間。
沒有半分鍾,從隔板間走出了另外一個人——陳在瑜。
他原本醉酒的神經,在聽見隔壁那一聲“蘇瑾”後,忽然清醒的像是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光亮的鏡子裏,透出一張蒼白的麵龐,嘴角上揚著一絲冷笑。
程言啊……
這出戲,越來越好看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在瑜的手機短信提示音,他翻開一看,與下午一模一樣的內容,發信人是“白曉雁”。
……………………
唐蘇瑾接到程言電話的時候,剛剛心滿意足地吃完了一整塊披薩餅。
市中心最繁華的夜市街,海瀾之家門口。
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過來,停在了唐蘇瑾麵前。
程言解下安全帶,傾身過來將副駕的車門打開,“蘇瑾,上車。”
唐蘇瑾笑了笑,坐了上去。
程言笑笑,“想吃點什麼?正好我還沒有吃晚飯。”
唐蘇瑾撲哧一聲笑了,“程領導,你這一身的酒氣,難道是失戀了特意去買醉了不成?”
程言登時就想要拍腦門兒罵自己缺根弦兒,“那你沒吃吧,我陪你吃點兒。”
“誒,不是我請你的嘛,”唐蘇瑾擺手,“再說我剛剛吃了一整張披薩餅,實在是塞不下一點東西了……”
“那……我送你回家?”程言覺得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內,這算是哪一種情況呢,來一趟就為了送她回家。
“得了,程領導,這個時候正是你的大日子,抓著你酒駕可了不得……”唐蘇瑾已經打開了車門,“你坐副駕,換我開送你回家,咱們換個日子我再請你吃飯。”
得,不僅請吃飯的東道主換了,連司機都換了。
程家的老宅在市中心往西的三環上,唐蘇瑾對那一段的路不是太熟悉,於是程言每到一個路口都必須給唐蘇瑾指一指方向,導致兩人大段的對話被剪切成破碎的小段,即使是一個被千萬人笑到嘴角抽筋兒的笑話,講到最後也成了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