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的人都還在路上。
房子裏這會兒就隻剩下了四個人了。
李福來知道大事不好, 又勸不住這個年輕人,火燒火燎的去找關係不錯的同事來幫忙。
沒必要起正麵衝突,幫忙說道理也是可以的。
劉秀萍視線,在三個人年輕之間巡視了一番, 歎了口氣:“這都是這些什麼事兒啊, 你們到底怎麼認識的?”
她看著自家兒子, “你來說。”
李誌傑心裏‘咯噔’了下,語調很低:“哎,就是上次在去南市在火車上見過, 他知道我們有麻煩就來了,也是湊巧。”
這樣說也沒錯, 隻是省略了很多關鍵的信息。
他現在腦子一團亂, 能少說最好, 避免提起3850, 不然東窗事發, 他爹明兒重新買新皮帶浪費錢。
他爹書讀得少, 不太明確皮帶的用法, 除了捆在腰上, 還喜歡用來抽他後背和腿, 這就很費東西了。
“哎, 這可怎麼收場啊!”劉秀萍滿麵愁容。
陸靜然聲音淡淡的說:“萍姨你放心吧,喜歡家具的那位還是很講理的, 不過是下麵的人為了討好他, 陽奉陰違罷了, 我們是受害者不管什麼時候都占理的。”
心裏歎息一聲,占理沒錯,但是不起作用。
陸靜然坐了下來,把手背貼在碗上試了下溫度,開口說:“飯菜已經冷了,不過夏天也無所謂,我們吃飯吧。”
她又看向了餘驚遠:“你也吃點吧。”
餘驚遠坐了下來。
李誌傑說:“你剛才不是說沒有胃口嗎?”
“現在有了,你要不要也吃點?”陸靜然短拿好了筷子,頭也不抬的說。
李誌傑坐了下來端起了碗,開始狼吐虎咽起來。
劉秀萍看著三個人,這都什麼時候。
算了,她也不能叫人別吃了。
陸靜然放下了筷子,又喝了杯茶。站起來把碗筷都收在了籃子裏,開口說:“萍姨你和李誌傑回去吧。”
劉秀萍自然不會同意: “我們怎麼能回去,不行,萬一你要是有個好歹要怎麼辦。”
陸靜然微微一笑:“他們是求東西,我給他們就是,我現在想通了。”
她看了眼餘驚遠,又說:“他自保是沒問題的。”
李誌傑搖頭:“我不走。”
都這個時候了,他怎麼能為求自保後退,太不仗義了。
他雖然和陸靜然一直拌嘴吵架,表麵上對人各種嫌棄。
但他從小被告之要照顧弟妹,關鍵的時候,能為了保護陸靜然拚命的。
陸靜然看著李誌傑,開口說:“放心吧,硬碰硬沒有任何好處,我也要走的。”
她走過去把掩著的大門打開,“東西是死的,人沒事最重要。”
李誌傑問:“你走到哪裏去?”
陸靜然走到了餘驚遠麵前,看著人道:“今天謝謝你幫我,我知道你不怕他們,也不應該怕他們。但這裏是我珍惜的家,我不希望你們在這裏起衝突,難免有磕碰。”
餘驚遠問:“你要我走?”
陸靜然搖頭:“不是,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人,我要你帶我走。現在就出發。”
至於這些家具,自然有人會幫忙運過來,不勞煩她費心。
“好。”餘驚遠道。
陸靜然心裏有些詫異,她還考慮過勸服不了對方怎麼辦。
沒想到餘驚遠這麼幹脆的答應了。
等著李家的母子回家,陸靜然交代完,就坐上了那輛黑色的桑塔納。
她係好了安全帶,側過年,再次鄭重其事的說了聲:“謝謝。”
陸靜然是不想把事情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宋銘再去叫支援,再來的就是執行任務的普通民警。
哪怕她占道理,餘驚遠也有自己辦法,但是她以後還得在鎮子上生活,凡是留有一線。
現在出發就能和市裏麵過來的那批人能在半路碰上,和餘驚遠同來的那個人,已經去通知了。
這樣就避免了拳腳上的衝突。
身邊這個人不會想這麼多,卻意願妥協她的決定,所以她謝謝對方 。
車窗吹來的風,讓她的頭發飛舞了起來,陸靜然拿出了個卷圈,簡單的綁了個馬尾。
這樣完全露出了五官的輪廓。
餘驚遠餘光看掃了一眼,他開始猜測對方應該長在水邊
這次來了,才知道猜是測錯誤了。
因為他認為隻有常年生活在水邊,眼裏才有這樣的靈氣。
一泓剪剪秋水,帶著眼鏡兒也遮不住。
他把視線集中在前方,車子右轉,開上了出鎮的那條路。
———
王超把派出所的人都召集回來,理由是執行任務的途中遇到了有人襲警。
所長的這個小舅子,向來是橫行霸道,做事情不按照規章製度來,眾人納悶這誰這麼大膽啊。
不過好奇歸好奇,也都趕了過去,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也得給個麵子。
等到集結好,再趕到的時候,這才發現早就已經人去樓空,大門倒是敞開著的。
王超一陣國罵,那小子不是挺得意,也知道怕了啊。
宋銘怕事情鬧到,看到人跑了反而鬆了口氣,他看到那套家具眼睛都亮了,招呼身後跟著的幾個人:“你們快進來,把這下家具小心翼翼的給抬出去,一點不要磕碰到。”
幾個人應聲進去。
王超找周圍人了解情況,這才知道那混蛋開車帶著陸靜然出了鎮。
前腳才走十分鍾不到,他想了下隔得不久跑不遠,然後就決定開車去追。
他今天非得把人逮回來,然後好好‘拷問’一番,這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有其他的民警提出了異議,這麼多人去追不會太招搖。
而且局裏麵一共就一輛警車,王超向來是個愛惹事的,對於他的話很多人都半信半疑。
王超說:“這個好辦,我去開我姐的車。”他點了幾個人,“你們跟著我來。”
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王超心生一計又說:“我看那小子不得了,可不僅僅是拐帶婦女這麼簡單,有膽子襲警,他長得有些像上個月上麵發下來的那張通緝令上的嫌疑人。”
王超這麼說,其他人麵麵向覦。
有人開口問:“這是真的嗎?”
王超不耐煩的反問:“你在懷疑我?”
這下大家都沒說話了,上個月隔壁市發生了連續三起殺人搶劫案,嫌疑犯確定後,通緝令分發到了全省各個縣區派出所。
命案必破,這可不是好玩的,應該不會拿這個開玩笑吧。
他們不敢怠慢,就地安排好就像陣風的走了。
還通知了縣城的派出所幫忙設關卡攔截,不能讓流竄到本市的殺人犯跑了。
旁邊很多看熱鬧的鄰居,要說陸靜然和殺人犯走了,他們是怎麼都不相信的。
畢竟大夥兒看著人長大,出了名的聽話懂事成績好,眾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心裏都有了自己的盤對,表伯父一家這麼欺負小姑娘作孽啊。
從前吃絕戶就算了,這會兒還趕盡殺絕。
哎,陸靜然可真可憐!怪不得要跑,這可怎麼收場!
雖然幫不了忙,但是不妨礙大家夥兒的憤怒。
這次宋金橋還競選鎮委書記,送到自己家的米和油怕是吃了都不消化。
這麼的心狠手黑,拉票也是沒用的。
宋銘往外麵搬東西的時候,旁邊人就一直在議論。
李福來幾次想上前阻止,都被李誌傑給按住了。
要說李誌傑平時是最不冷靜理智的人,換成從前,早就衝上去給宋銘那小子腦袋開瓢了。
談想到陸靜然臨走的一再囑托:東西讓他們搬走,不要正麵起衝突。
居然就奇異的冷靜下來了。
好吧,他其實覺得陸靜然……並沒有大家說得那麼可憐。
經曆了從寧縣到南市的那一個多星期,李誌傑有了覺悟,陸靜然和別人就不太一樣。
那個家夥可是說謊連著眼睛都不眨一下,連著電視演員也沒有她順暢。
全家隻有他清楚人的真麵目,可真是憋壞了。
李誌傑有種預感,這群人表麵看起來占盡了上風,未必能從陸靜然那裏討到便宜。
那家夥可是掉到錢眼裏人,能這麼大方的送出去東西,沒有後招他絕對不相信。
越想越覺得安心,莫名的,隻是不好和父母解釋。
家具搬空後,宋銘最後一個人從房子裏出來,他掃了一眼圍觀群眾。
事情都做了,他也就不怕別人怎麼說了,隻要討好了那位科長,他爹這次的競選就穩了。
他走到了李誌傑麵前,鄙夷的笑了下。
宋銘還得趕快把東西運走,去父母那裏邀功,沒時間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