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妳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無糧可吃、無衣可穿,生病的時候,連一口湯藥都喝不著?」他盯著她,緩聲又問:「妳知不知道,什麼是民間疾苦?」
這幾句話,問得龍無雙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想開口,至少回他幾句,卻壓根兒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該死的他!該死的藥!該死的--
喝藥是吧?好,她就喝給他看!
她突然出手,再度搶過湯碗,把碗湊到嘴邊,仰起頭來,一口又一口的把湯藥全咽下去。
濃苦的湯藥,嚐來如似毒藥,她的舌頭好痛好痛,像是每一吋都被剪刀剪著,淚再也止不住,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的往下掉。有好幾次,她苦得幾乎要嘔出來,都靠著意誌力,強撐著繼續吞咽。
花了半晌時間,那碗湯藥才見了底,被她喝得一乾二淨。
她強忍著欲嘔的衝動,抬起衣袖,往臉上用力一抹,抹去唇邊的藥漬,也抹去斑斑淚痕。
「這樣你滿意了吧?」她抬著下巴,把湯碗推回他手裏,明眸直視著他,粉頰上仍有殘淚。
公孫明德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卻又在轉瞬之間,又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拿起湯碗,沒說一句話,起身就往外走。
龍無雙在淚眼蒙矓中,看著公孫明德離開,看著那扇門又被關上。她屏住氣息,緊咬著紅唇,直到確定他真的已經走遠了,她才吐了一口氣,然後--
她掀起被子,縮進裏頭,開始放聲大哭。
第五章
秋日白晝,漸漸添了涼意。
離午膳時間尚早,門外卻傳來動靜。銀花開了門,跨過門檻,跟在她身後的,是兩個大男人,裝扮一黑一白,格外醒目。
「兩位請往這邊走。」銀花說道,邁開小步伐走到桌旁,輕聲稟告:「無雙姑娘,這兩位是來找您的。」
龍無雙柳眉一抬,睨著兩個男人。
「怎麼這麼慢?」她從杯緣瞧著兩人,眉眼中盡是不滿。「再慢個幾天,你們幹脆就帶著棺材來抬我算了!」
「無雙姑娘玉體嬌貴,這點相爺當然知曉,當然不會傷您半根汗毛。」
「還說沒傷我?他--他--」她縱然膽大包天,但是這會兒總不能掀開衣裳,讓黑白無常瞧瞧,她這金枝玉葉,可是真的被「傷」著了。
她性子倔強,好強又愛麵子,就算打死她,也不可能說出,這些傷痕是她自個兒爬狗洞弄來的。
「難道,相爺傷了無雙姑娘?」宮清揚揚眉,首度瞧見主子的臉上出現這般的神情,有著七分惱、兩分怒,還有一分的窘迫。
聽這一問,她惱羞成怒,明眸瞪著兩人。
「你還敢問這麼多!要不是你們辦事不力、拖拖拉拉,延宕了這麼多天,我哪會被軟禁在這兒,受了這麼多天的罪?」她捏緊粉拳,最想遺忘的回憶,卻又偏偏忘也忘不了。
爬狗洞耶!
她被逼著去爬狗洞耶--
她嬌蠻成性,加上身分特殊,身後有著皇上撐腰,從來都是順心如意,要風得風、要雨有雨,從來不曾如此狼狽過,不但被逼著爬狗洞,還卡在那兒動彈不得,被公孫老頭瞧見她的窘樣--
想到這裏,她幾乎想放聲尖叫,或是幹脆拿把刀子,衝去殺了公孫明德,除掉唯一的「目擊證人」。
宮清揚把她的臉色全看進眼裏,聰明的沒有多問,隻是薄唇上,稍稍揚起一抹笑意。
「無雙姑娘失蹤後,我們四處明查暗訪,無奈卻查不出任何線索。」他說得條理分明,報告近日的種種。「直到前日,我得到消息,說相爺府內,多了個小婢女,才循線查了過來。」
龍無雙玉指圈握,用力得指尖泛白,茶杯幾乎就要被捏碎。
「沒用的東西!」
黑白無常顯然是被罵習慣了,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宮清揚的語氣,仍舊平靜如常。
「隻是萬萬想不到,堂堂當朝相爺,竟也會做出這種事情。」他敘下目光,在心裏深深一歎。
天下之大,論起耐心與籌謀,公孫明德絕對是數一數二。所謂:宰相肚裏能撐船,他能容得下龍無雙三番五次的劫貢品、惹麻煩,但是,真等到她要惹出天大的亂子時,他竟也失了耐性,不再見招拆招,直接逮回她,軟禁在府裏,讓她不能去作亂。
由此可見,這個小女人,絕對有著磨光男人耐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