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韶華年月,遠走高飛吧。
與我,在驟雨中起舞。
前方仍有風景未賞完,冒險未曆經。
我已逐漸麻木,是否也神誌恍惚了?
因為今夜我看不清前路,而你就站在燈火闌珊處。
你真的,站在我麵前嗎?
她聽著,忽然淚眼模糊,隻好狼狽地側過臉去。 “若依,”他喚她,聲音似乎有點發緊,“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起這些年。”她說,吸了吸鼻子,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嗯,”他輕應了一聲,“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我拿到了一個酒店管理的學位,也達到了專業調香師的資格。”
她答。
“為什麼要學調香呢?”他問。
“因為香味裏有記憶的味道。有時候,你聞到某個香味,就會想起某個畫麵,某個瞬間。”她輕輕地說。
比如,櫻花掉落的瞬間。你吻我的那一刻。雪花飄起的時候。街頭甜點鋪的味道。大雨之後的哭泣。
“若依很棒。”他的聲音微啞。
“可不是呢,隻是――”驀然湧上的話語,突然堵在喉嚨。
“隻是什麼?”他的目光落在她臉龐上。
隻是,你為什麼一直沒在我身邊。
她低下頭:“沒什麼。”
“說起來,我最近在網絡上搜索你和你的公司,才發現,你早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她又出聲,看著自己的鞋子,心想,他還不知 道呢,她把他送的鞋都給了別人了。
他仍是沉默,像地上無聲挪動的影子一樣。 那藝人又開始唱另一首歌,自身後的夜色裏遙遙地傳來。
We’re gonna be fine
We don’t break into pieces Like we used to do
我們都會好起來,
我們沒有心碎, 一如往常。
“你聽,就像她唱的,”若依若無其事地拭了下眼角,“一切都過去了。沒什麼的。” “好了,我到了,”她停住腳步,指了指前麵的路口,“謝謝你陪我走回來。”
李修然低下頭,目光緊緊地鎖住她。 那樣的目光,幽暗難測,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再見。”他輕輕地說道,注視著她。
若依覺得自己快要在他的眼神裏窒息了。快走啊,她在心裏命令自己。再不走,所有勉強支撐起來的平靜、淡定、理智,就會分崩離析。 再不走,她就會控製不住撲入麵前這片久違的胸膛。
“再見。”她短促地說,幾乎可以聽見自己聲音裏的顫抖。 然後,她快步向前走,沒有回頭。
―
夜色裏,頎長的身影久久佇立,直到一輛車緩緩駛近。 洛雲指間夾一根煙,手臂搭在車窗上,抬眼看向路邊的男人,“老板,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舉動,愚蠢又危險。”
似沒有聽到她的話,李修然一言未發,拉開車門坐進後座。 “想要,就去追啊。”
洛雲瞅著後視鏡裏的他,不依不饒。
“不關你的事。”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洛雲迎上了他的目光,那雙黑眸陷在夜色裏,越發黑不見底。
她頓時想起第一次見到李修然的情景。
那是在她導師家裏。她走進客廳,看到窗前站著一個男人,灰色休閑褲,白襯衫,他正彎下腰,撫摸導師養的那隻英國獒,身形龐大的、 叫人畏懼的獸類在他手下如同乖巧的貓咪。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微微一笑:“你就是洛雲,那個優等生。”
午後的陽光籠罩在他身上,讓 他整個人都顯得溫暖,但是那雙眼眸,卻沉如暗夜。
後來,開始在他手下實習。
初出茅廬,她還不知世道險惡。以為隻 是普通的生意應酬,卻被灌得不省人事。
她是在慘叫聲中被驚醒的,然後看見之前還坐在她對麵和她喝酒的男人,捂著滿是鮮血的手掌在地上 打滾。
“聽說你有些習慣不大好,我幫你改改,”她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 在頭頂響起,透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你應該慶幸,你隻來得及摸了 她幾下,否則,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她睜著仍然蒙?的眼,努力抬起頭。
看見李修然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右手握著一塊毛巾,左手是一柄薄刃。
他慢慢地、仔細地擦著刀上的 血跡,微微蹙眉,好像喜歡的物件被粘上了什麼髒東西,然後,他抬眸, 目光緩緩落在她身上,那一瞬,她在那雙黑眸裏看見尚未散去的戾氣, 仿佛暗夜裏蟄伏的獸,讓人不寒而栗。
這樣的男人,是謎。也曾忍不住想去招惹,但是她知道,那是不自 量力。所以,她更喜歡如今隔岸觀火的狀態。
這樣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