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月在馬車上愁眉不展,忽聽外麵傳來平安熟悉的喧嚷聲:“姑娘!姑娘!”
她仿佛還跟杭州時一樣,而自己——
罷了,且再做一次小姑娘吧。
平安上車,錢明月調侃她:“平安,你是個大姑娘了,快要嫁人了,能不能穩重點兒。”
前些日子,平安結識了一個太學學子,叫沈辰,兩個人正打得火熱。
平安羞窘地低頭,扭扭身子說:“姑娘,您說什麼呢!”
錢明月笑:“說我該給你準備嫁妝了。”
“姑娘~不理你了!”
錢明月攀著她的肩:“娘說了,讓你以父親義女的身份出嫁,她不過多幹涉你的婚事。不過,我還是想見見這人。”
平安羞答答:“剛好,他也想見見姑娘,我,我就是來說這件事的。”
沈辰提出要見她?錢明月垂眸。
一個是大理寺右少卿的嫡長子,一個是公府的丫鬟,身份地位懸殊,由不得她不多心——
沈辰為的,究竟是平安本人,還是平安與她的情分?
茶樓,錢明月見到了傳說中的沈辰,與她差不多高,相貌端正,氣質幹淨,眼神堅定,很容易給人留下不錯的第一印象。
一番寒暄後,沈辰從袖子裏抽出來幾張紙:“錢姑娘,這個請您過目。”
那是一些條條款款,寫徐家哪些人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比如搶男霸女,強占民宅,勒索商戶,甚至打死不屈服的農戶。
樁樁件件,鮮血淋漓!
錢明月看完,平靜地將紙合上,等沈辰開口。
“這些都是報到大理寺來,但是大理寺沒辦法管的案件。”
沈辰起身行禮:“請姑娘為小民做主。”
錢明月皺眉:“什麼叫大理寺沒辦法管?我不認為大理寺卿會做那種事!”
沈辰歎息:“不敢有瞞姑娘,不是張大人這麼做,是大理寺少卿這麼做的。”
“哪個少卿?”
錢明月心中已有猜測,估計是他爹。
沈辰麵色緋紅,羞愧的說:“家父是得了聖人的密旨,不得以為之。家父寢食難安,告訴在下,請在下托姑娘幫忙。”
“還有更詳盡的嗎?”
“沒有了。”
沈辰給她的紙每個案子都寫得很簡單,而且他沒有更詳盡的東西了——這說明不是沈辰父親給他的,而是他自己偷聽來的。
這些案件不是新發生的,為什麼現在給她?
沈辰可能不是為了給黎民做主,而是得知了大伯父被罰的事情,給她遞對付徐家的利器。
錢明月還真沒想過主動對徐家出招,拿著沈辰遞來的利器,一時間也沒有主意。
“你跟平安的事情,你怎麼打算的?你家裏同意你娶她?”
沈辰的臉又紅了,羞得:“繼母不多過問在下的事情,父親心思不在兒女私事上。”
沈辰18歲那年,母親過世,守了三年母孝,出孝後考中了舉人。
他父親妻孝一年後續弦,繼母難為,何況繼母和繼子年齡差不多,更多了許多需要避嫌的地方。
繼母不管,生父不問,他又一門心思撲在學業上,也成了老大難。
沈辰又說:“在下家庭複雜,故而,在下打算考一次進士試試,中了就外放做官,不中也去地方上謀個小官,成親後直接帶著平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