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霖說:“替妹,太傅去通政司跑一趟。徐家轎子堵了路,便稍作等候。”
“錢太傅身體如何?”
“精神尚好,勞伯父記掛。”
“你既有要事在身,便速去吧。”
早朝時,他的諫言聖人猶猶豫豫不采納,現在錢太傅讓錢霖往通政司去。這說明什麼?
以錢明月的秉性,不是主動理事的人,不大可能會主動往宮裏送奏疏,可能是聖人聽了自己建議後不能決斷,請她出主意。
錢明月自己想出的策略,當然會同意了,這會兒不過是勸勸聖人罷了。
林長年回了衙門,安排一下事務,等著聖人宣召入宮。
聰明人總是先知道季節變化。
文華殿裏,小皇帝一邊啃指甲一邊批奏折,要是慢慢批,仔細想,也不是不會批,大多數都能圇吞地處理了。
皇考駕崩,剛剛即位那段歲月,他昏昏沉沉、懵懵懂懂批奏折,也沒出過大錯。
按理說,今日的自己總強過那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是又怕又浮躁,忍不住往錢明月坐過的位置上看。
其實他也不小了,古代嬰兒帝王、衝齡即位的帝王,到十四五歲就親政了,他也該學會獨當一麵了,可是,可是他就是依賴錢明月嘛。
唉,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給朕回信,說不定一生氣就連信都不看了,怎麼辦呢?
她要是再也不理朕了,可怎麼辦吧!
殿前武士稟報:“通政使謝傅詹求見聖人。”
又是這個讓人頭疼的人!小皇帝捂臉,錢明月都搞不定的人,他該怎麼對付呢?
“朕今日沒飲酒作樂,也沒召見美人伶人啊!你去跟他說,朕今日老老實實批奏折呢。”
小皇帝坐直身子:“算了,宣吧。”
謝傅詹一跪三叩首,端肅地行大禮。
小皇帝故意讓他跪著:“嗯,謝卿見朕,所為何事?”
“錢太傅請臣轉交奏疏。”
小皇帝頓時眉展眼開:“謝愛卿,快平身。來,給朕瞧瞧。”
就這小孩子心性的模樣,怎麼能怪群臣不信服他!虧得謝傅詹能夠麵不改色地起身,如常奉君。
記注官,李克謹沒臉下筆,還是得趕緊找個新的記注官,頂替了自己這煎熬的差事。
他已經被升官了,可是小皇帝說沒找到新的記注官前,升官不離任。這繼任官員難道不是朝廷選嗎?為什麼非推給自己?
小皇帝反反複複地看了幾遍錢明月的奏疏,心裏樂開花:“太傅不光回複朕了,而且一點兒都不敷衍,還提出了更多的建議。”
“可見她還是很關心朕的!”
謝傅詹鐵麵無情:“太傅關心的是大梁江山,不是聖人。”
小皇帝:……
文華殿明間,小皇帝南麵而坐,麵前一個桌子,擺著奏折和文房四寶、玉璽以及茶具。
小皇帝兩側,九卿各有一張小幾,緊巴巴地擺著所需的東西,再往下,分別是記注官和姚尊儒的位置。
錢明月的位置被挪到了裏間,雖然小皇帝很不舍的,但是房間裏夾兩個屏風真的很占用空間,留著她的位置肯定放不下九卿了。
小皇帝不無得意地想,挪到裏間也好,這樣就隻有自己能看到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