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時延說:“如果一輩子都那樣悠閑快樂,豈不是無所作為,虛度了一生。”
“如果真那樣過一輩子,隻怕明月你不會高興的,你是個不甘平凡的,鳥雀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
錢明月嘿嘿地笑:“還真是,還是父親了解女兒,女兒懷念餘杭啊,就是懷念一家人整整齊齊在一起的日子,可惜當時隻當是尋常。”
一句話說得李氏淚眼婆娑:“老大老三在京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
錢時延說:“明月,你要學會珍惜眼下的生活。整日不是留戀過去,就是期待未來,到頭來處處是遺憾。”
錢明月又想起了小皇帝,這些日子她總是想起他,雖然理性上知道,他會過得不錯,可不知道為什麼,總免不了擔心。
李氏心疼女兒:“行了,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說教什麼,吃飯,吃飯!寢不言飯不語誰定的規矩,你都不用守嗎?”
飯後,錢明月一刻不歇地命人召集隨行,要去藍田縣。
李氏說:“急什麼,你倒是喘口氣,讓底下的人也歇歇腳。”
錢明月說:“這事兒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讓他們歇,他們越歇越沒幹勁,還是趕緊去吧。”
李氏對錢雩說:“瞧瞧,瞧瞧!以為做了皇後能長進,還是滿嘴歪理。”
錢明月笑道:“娘如果不放心,讓哥哥跟著去吧,能幫忙照顧女兒一二。”
又對錢雩說:“哥哥不是想寫遊記,難民的情況也可以寫到書裏啊,這是許多人都看不到的。”
錢雩還是少年心性,興致勃勃地說:“好啊,走!”
藍田縣知縣葉信飯都沒吃,忙忙碌碌地指揮華胥一帶布置場景,精心準備迎接皇後。
這個村莊比臨潼的幹淨得多,都是磚瓦房,也有土木房,沒有四合院,也沒有破敗的茅草屋,貧富差距不大。
謝文通狀似無意地說:“竟然連一個柴垛都沒有。”
錢明月心道:農家生活怎麼可能沒有柴垛,顯然有人精心打掃過這裏。
那呈現在她眼前的,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呢?
沒想到,到了父親的地盤,還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錢明月非常生氣。
假的真不了,她一定要去偽存真,讓那群自作聰明的地方官知道,她沒那麼容易糊弄!
錢明月窩著火,走進一個中等的土房子籬笆院落,李蘭英、錢雩跟進去。
錢時延想進被謝文通拉出來:“還是讓葉知縣進吧。”
錢明月問:“這是誰的家?”
沒人應,沒人出來。
李蘭英高喊:“這是誰家?進來一下,娘娘要問話。”
隔著籬笆,明顯看見一群人將一個有點兒跛的矮個子男人推過來,還有一個婦人和兩個半大孩子。
四個人一進院子就哆哆嗦嗦地跪下磕頭:“草民見過娘娘,給娘娘磕頭了。”
錢明月和藹可親地說:“何必嚇成這樣,快起來。你們家裏幾畝地?”
他們夫妻相視一眼,又偷偷去看葉信。
錢明月垂眸。
男子說:“回娘娘,我們是難民,逃難到這裏來,沒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