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抿了一口茶說:“老臣有什麼可掛心的,他們夫妻再怎麼爭吵,也危及不了朝政。”
錢明月莫名想起她跟小皇帝鬧別扭那段時間,自己住到羲和苑去,小皇帝不理朝政……祖父什麼意思嘛,還能不能聊天了。
那也得硬聊:“祖父說得是。孫女讓人包些銀耳蓮子,祖父帶回去給祖母熬粥吧。”
話題又回到了老妻身上,成國公著實沒耐性了:“謝娘娘好意,成國公府倒是不缺吃喝。娘娘最近忙什麼呢?”
“近來政務不多,主要精力在醫學院和工學院上。嗯,對這兩個學院,祖父怎麼看?”
“可謂仁矣。”
錢明月有些驚訝,祖父竟然別別扭扭地誇了她一句。
成國公現在糾結的,不是誇不誇錢明月的問題,而是怎麼勸阻這個羽翼已豐的孫女,不要妄作為。
她已經長大了,能深謀遠慮,也事實上做到了乾綱獨斷。她無比自信,這很危險,有可能發展成太自負,剛愎自用,聽不進勸。
可他必須要勸,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犯下遺臭萬年的錯誤。
成國公終於開口了:“老臣聽聞娘娘要把字變得麵部全非?”
錢明月一臉迷茫的單純:“把字變得麵目全非?什麼意思?”
揣著明白裝糊塗。成國公笑眯眯地看著她:“簡化字。”
混蛋範叔同,看著是個忠厚人,怎麼能告狀!
錢明月無辜地搖頭:“簡化?還是不懂。”
“把字簡化一下,更方便資曆平平的人讀寫,說起來不是壞事吧。”
祖父,孫女也是玩聊齋的高手了。
錢明月搖頭:“勤能補拙,先天不足可以通過後天努力彌補上,便是天資尋常,勤學苦讀,依舊能成聖成賢。若是不肯用功,再好的天賦都能浪費了,字再簡化又有什麼用。”
一臉無辜地說:“不過,祖父為什麼會提起這個呢?難道祖父是希望孫女這麼做?”
成國公一時間斷定不了錢明月是不敢承認,還是敷衍他:“那倒沒有,娘娘不這麼做最好。老臣約了友人去釣魚,這就告退吧。”今日先這樣,皇後若再提起這事兒,他再勸諫不遲。
“孫女送祖父。”
殿外地上落著幾張紙,宮女正在撿,但這季節的風很大,宮女攆不上,有一張紙被風吹起來,成國公伸手抓住。
錢明月看得清,認得準,那是王詩韻寫的字,簡體的。
成國公也看出來那字缺筆少劃:“皇後,這是什麼?”
錢明月微笑:“這是林世伯的外甥女寫的,她初學寫字,還記不下來怎麼寫,您看,好幾個字都沒寫對。”
範叔同是把簡體的“錢”和“習”寫給成國公看了的,成國公將“習相遠”撕下來,遞給錢明月:“娘娘記住,這隻是一個小女孩寫錯的字。”
拂袖離去。
錢明月在風中麵目憎獰,範叔同!你若是找聖人告狀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找祖父!太會捏她七寸了,本宮絕不會讓你好過。
不對,詩韻在室內寫字,這紙是怎麼跑出來的?
王詩韻輕輕走出來:“娘娘,民女自作主張,好像壞了娘娘的大事。”
“紙是你安排的?”
“是。”
錢明月苦笑:“得虧你沒把本宮寫的拿出來,不然本宮少不了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