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詩韻小姑娘家板著臉,氣勢一點兒也不弱:“你們退下倒也罷了,不退下,就是攔路搶劫,聚眾鬧事,按律法就該關到順天府大牢裏去。不要覺得法不責眾,你們才幾個人,算得上‘眾’嗎?”
錢雲微笑:“太祖時候,戶部出了盜賣太倉案,大大小小的官員被牽連,總共有一百三十一人。”
領頭的老人跟王詩韻和錢雲鞠躬行了一禮:“那就有勞國舅爺了。散了,都散了。”
眾人退到路邊,王詩韻氣哼哼地轉身:“在平民百姓那裏受了氣,就跑這裏來威脅國舅,果真是人善被人欺,如果是戲裏的惡國舅,看哪個敢!”
錢雲追上去,害羞地笑:“姑娘真是高才。”
王詩韻懶得理他:“花言巧語,我大字識不了一籮筐,那些都是huang——你妹妹教的。”
“能這麼快學會,姑娘也是個透靈人。”
王詩韻瞪他一眼,跺腳:“擺凳子,上不去。”
“哦,哦。”錢雲放好凳子,伺候王詩韻上馬車。
錢明月倚在車上笑得合不攏嘴,哎呦,這兩人太來電了。
王詩韻得意地坐在錢明月身邊:“怎樣?我是個硬茬吧。”
錢明月裝作瑟瑟發抖的樣子:“好凶哦。”
王詩韻笑:“我本來就蔫壞,府裏誰欺負了我,不管是長輩、平輩還是奴婢,我都一定會報複回去,無論過多久。現在好了,仗著娘娘的權勢,不用暗壞了,明著壞就行,真過癮。”
坦蕩承認自己壞了,還真討厭不起來。錢明月笑:“但願你以後不受欺負,這樣就不用壞了。”
王詩韻搖頭:“難著呢,便是國舅都有人欺負,娘娘也不是事事都順心,怎麼可能沒人欺負我呢。不過我不怕,我能報複回去。”向前探身,“哎,國舅爺,你還沒說說這群人有什麼冤屈呢。”
錢雲好糾結,他不喜歡國舅這個稱呼,但王詩韻叫了就不那麼討厭:“王姑娘叫在下雲澤就好。”雲澤是他的字。
“我什麼都不叫你,你說吧,娘娘等著呢。”
“這裏之前叫葛莊,葛姓族人聚居於此已有數百年,前朝末年——”
錢明月忍不住吐槽:“這一個村的恩怨還能追溯到前朝?嘖嘖。”
王詩韻笑嘻嘻地衝外麵喊:“哎,國舅爺,講重點。”
錢雲麵色緋紅:“妹妹,繞不開這個的。”
錢明月大樂:“哈哈,哥你說吧。”
“當時天下大亂,村民們一起出去逃難,路上起了齷齪,分成兩股。太祖建國後,葛家人又回到這裏,人少的分支被人多的分支趕了出去,他們隻得在外麵開墾荒地,人們稱之為小葛莊。”
“百姓都不願意被占地,小葛莊有人在工部做了衙役,主動提出可以建在本村,醫學院便落在了小葛莊,卻占了大葛莊十七畝三分良田,朝廷給的補償款是荒地的,足足少了一半。”
錢明月托腮:“向朝廷報也報的是荒地。”
王詩韻驚奇:“若是為了克扣朝廷補償款,為什麼不報成良田?”
“全占良田本宮不可能允許。”
錢明月倚在車上,想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的錯,右侍郎不至於因為這點兒事欺瞞她,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估計被底下的人糊弄了。
但能輕易被底下的人糊弄,不是無辜,是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