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養神的少年詫然睜開眼睛,皺著眉頭,“你在說什麼?”
一陣風從從門縫裏吹進來,吹在汗涔涔的額頭上,冷颼颼的。
“沒什麼……”柳月夕用沾滿汙泥的衣袖抹去額頭的冷汗,將夢裏提到嗓門的心緩緩沉入胸腔裏。
傅爾海!柳月夕恍惚記得,他是父親的得意門生,父親曾多次提起他,說他人極聰明,官運亨通,仕途順暢。隻是自己未曾見過他。難道,父親是要自己去廣東找傅爾海嗎?
對,去廣東!就算是山高路遠,沿途乞討,她也一定要去廣東,父親,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心頭的酸楚如暗夜流轉,冷風縈繞著單薄的身體,柳月夕蜷縮著身子,將頭埋在雙膝之間,輕聲悲泣。
少年歎息一聲,站起身體,取出包裹裏的一件長袍,輕輕披在柳月夕的身上。
柳月夕的身體顫動,惶然抬頭,驚駭地望著少年。
少年憐憫地看著柳月夕,“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少年不知道為什麼會對眼前滿麵汙穢,衣著襤褸的少女起了濃濃的憐憫之心,或者,是日間在荒道上,她奄奄一息的脆弱和無助打動了自己的心,曾經,多年前,他也曾病倒在荒野,幾乎喪命。
長袍帶著柳月夕陌生的氣味,替她圍起了薄薄的暖意。
柳月夕聲音哽咽,“謝謝你……”
少年默然,朝火堆裏投進細小的枯枝,撥亮了原本即將熄滅的火堆。
一時間,小屋裏隻有輕淡的呼吸聲和樹枝燃燒發出的“嗶啵”的脆響。
突然,屋外的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粗啞的嗓音:“大哥,前麵有一間小屋,還有火光呢,我們歇會去?奶奶的,這些天老子的身子骨快散架了!”
這聲音,是父親頸上的屠刀,是那雙淫穢的魔掌,是夜半的夢魘!柳月夕驚跳起來,身上的長袍抖落。
“你怎麼啦?”少年撿起長袍,見柳月夕望著木門,身子觸動幹草,幹草發出“沙沙”的響聲!
“是他們!是他們殺了我父親!是他們!他們來了……”
少年深深望著柳月夕驚慌絕望的眼神,皺眉四顧,視線停留在屋角的高高的草堆上,“來,到草堆裏去!”拉起身子抖動的柳月夕,將柳月夕塞進草堆了,“鎮定,千萬不要做聲,記住了!”
柳月夕身體疲軟,喉嚨似被石塊堵住了,逸不出半點聲息。
少年細細一想,將高高的草堆收拾了一下,回身將火堆攪得黯淡一些,並在方才柳月夕歇息的幹草上躺下了身子。
“砰”的一聲,木門被踹開,三名大漢闖進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