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我拜訪過幾個在圖書推廣方麵的高手。高人們指點我,我需要一個logo。才女和作者是不同的品種,才女可以自彈自唱,作者卻需要找到讀者的脈搏。自媒體時代,讀者思維還不夠,要研究的是用戶。
我雖然連才女級別都夠不著,也絞盡腦汁開始琢磨自己的定位:旅行者、留學生、情感中醫、講故事的人,都有些沾邊,又都不那麼正宗。治愈係更是不靠譜,我已經長時間被焦慮折磨,自身難保,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更要命的是,當我臨時認定一個方向,就會像強迫症患者一樣反複確認,非得讓自己的文字跟定位沾上邊,寫出的每一個字都不自然。
在北京飛深圳的航班上,我坐在舷窗邊,透過窗子看外麵。難得的碧空如洗,腳下的城市、山脈和土地都在視線不遠處躺著,看得清晰。河流像人激動時候爆出的青筋,水像動脈血一樣流淌,奔騰而蜿蜒。高樓大廈變身成一團略帶含糊的混凝土,像一隻橫行的大閘蟹,周圍的馬路則像一條條草繩,螃蟹們再多的腿也被包紮著,動彈不得。高速公路則像一條條隔離帶,一層層圍剿這些水泥盒子,在框架之內無法逾越。
我突然覺得自己荒誕可笑。文字像水,固然需要方向,但高低錯落的地勢,自會引導它的流向。那些河流蜿蜒曲折,像動脈血一樣攜帶了陽光和氧,所以才有生氣,流淌得生機勃勃,我卻像那些水泥盒子,在試圖僵化和凝固自己。
我試圖強行把自己分類,歸納整理,實在有些畫蛇添足。當想法變成了文字,我再去重新評估、發現、規劃自己也不遲。稻子在成熟以前,其實也不知道,沉甸甸的果實會朝向哪個方向。
當我挖空心思去找定位,為筆名叫什麼才好、文字會不會討好受眾而大動幹戈的時候,其實是在為文字上妝,卻忽略了寫作本身,真實自然更能打動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logo,但這經不起精心設計,而是你日夜努力生長,自然成就的模樣,做自己,就是你最好的logo。
我不過都市裏一個普通女子,年少時不幸與文青扯上關係,不容易脫身。生活的點滴讓打字的手有些發癢,我隻是想記錄,並和你分享。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兩處相仿,奮鬥掙紮失意彷徨,有過小成功和竊喜,夜裏常常糾結輾轉,但早上起來,還找得到一點正能量。
做文青又有什麼不好?在失意失戀的時候,能精準描述情緒的文字,總是能取悅和溫暖自己,幫你救場。誰的手邊,沒有過一兩段熨燙人心的雞湯,別人或許不明覺厲,自己卻心有戚戚。
我願意不矯情地碼著字,不小心就找到遇到了你,在我的故事裏讀出你的痕跡。我和你之間,持續生長一條秘密通道,連接彼此,在同一個磁場共振,說的是同一種語言。碼字帶來的安靜、淡定、快樂、撫慰,就是我們的最大的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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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回報可能遲到,但不會不到】
有一天,公眾號的後台突然收到一條留言,上來就問我的微信號和賬號。我半信半疑,這很像一場詐騙。
她很了解我的情況,對一些細節如數家珍,我這才想起來,20年前,我熱衷於在一些報刊上寫專欄,和很多編輯有過書信來往。有一回,有個有些狼狽的清秀女子到辦公室,開口向我借錢。她是西安一家雜誌社的編輯,跟很多勇闖深圳的年輕人一樣,不小心花光了錢。
人一旦成為專職文藝青年,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困境,我雖然也不寬裕,但在深圳漂的人,特別能理解一個人開口借錢的困窘,爽快地借了她500塊,沒有留她的電話也沒留她的地址,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