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卻也是一大傷。此後他便在家養傷,宮裏也不常去,我也沒見過他。”向晚慢慢睜開眼睛,望著帳頂聲音空落,“直到……那個魔鬼,連他也要殺。”
我心中暗道,董卓生性多疑,又是貪圖安逸之輩,殺呂布,怕是早有的打算,隻是少了個名正言順的借口。眼看大漢天下就是他的了,可是天下聲討他的人不在少數,即使他真的當上了那皇帝,也沒幾天好活,相反,呂布英雄少年,作為他的義子,他死後的所有的東西自然就名正言順地歸到呂布手中。
試問,世上又有哪一個人是真心願為他人做嫁衣裳的。
他董卓辛辛苦苦打過來的半片江山,還被討伐之聲弄得那樣狼狽,他怎能容忍其他人在他死後踩著他的身體往上爬?
“那惡魔誰都沒有相信過,他甚至連殺他的理由都找的那樣名正言順。”
“大殿上不準帶刀,那日,他偏偏下了令讓他把刀帶上,而大殿的暗角都是拉滿弓弩的影衛在等著他。”
向晚單薄的身體開始慢慢顫唞起來,我不解,她抱著自己蜷縮起來,好像被什麼魘住了一樣。
我忙坐起來搖著她的肩膀,“向晚!”
向晚掩著臉,我拉開她的手,看見她腮邊有淚,更是不解:“怎麼了啊?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
她輕輕地囁嚅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就附耳過去,“……殺了他……是我殺了他……我殺了人……”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你……向晚你說什麼?你殺了誰?是董卓?董卓他是你殺的?!”
向晚似乎覺得冷,極力地縮成一團,我過去抱著她的肩輕輕地拍著讓她鎮定下來。
是向晚殺了董卓的話,史上記載著的,為什麼會是呂布?理由還是反目成仇?
向晚聲若遊絲地細說著:“……那些人都在等一個命令,命令一下,他便萬箭穿心……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了,也許我是想還他那一劍,是的,一定是這樣的……我走進池子裏,那個一向警覺的惡魔睜開眼睛看到我了,可是他一點害怕的前兆都沒有,他一定沒有想到,我能有那麼大的力氣將一把三寸小刀刺進他胸膛……”
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當時的那一幕。
“……他的血,開始流的很慢,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瞪著我,將我從池子裏扔了出去,我摔在燭台上,打翻了正在燃燒的蠟燭,手裏還有那把帶著血的刀子……那個惡魔就在池子裏掙紮,他想爬出來,可是他的血已經和池子融為一體了……直到火勢將簾子都燒著了,他才從池子裏爬出來,一點點地向我爬過來……”
我抱緊向晚顫唞的身體,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不說了,已經都過去了……”
向晚依舊絮絮道:“血從他身體裏好像流不完一樣,我看著他就要爬過來了,可是我卻動不了。任他的手抓到我的腳,我都聽到了他喉嚨裏有什麼東西在響,可是我還是動不了,直到他喉嚨一鬆,吐了口血,我才聽出來,他在說‘救我’……一個殺人無數的魔頭,他竟然在求我救他!他竟然敢求我救他!”
向晚的淚落在我手臂上,如滾燙的燭淚滴在傷口上一樣疼。可是,這樣的疼,怎能及得上她心裏那半分的傷?她在一點一點剖開自己心底的那塊腐傷,過程是要再重演一遍入骨的痛,剔除那些已經腐爛的肉,這樣才能好起來。
我不再阻止她說,直到她說完,我一直安靜地聽著。
後來,許是裏麵的火勢蔓延到了外麵,驚動我前殿的人,呂布破門而入的時候,竟有一時呆愣。隨後,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她和滿身是血的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