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從皇宮回來之後,毛德誌一晚上都沒有睡著,早晨剛迷糊了一會,天就大亮了。
毛青青推開門走進來,看了一眼毛德誌的神色,“爹,昨晚上我看您房間裏一直亮著燈,您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
“爹,您不要太操心了,身子要緊。我讓廚房燉了點雞湯,一會給您送過來。”
“青兒,今天別忘了去看看你大娘,陪她說會話。”
“我知道,記著呢,”毛青青扶著毛德誌坐下來,“爹,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別老是放在心上,自己折磨自己。”
“你去吧,我自己呆會兒。”毛德誌擺了擺手。呆呆地坐在桌前,一動不動象個木雕一樣杵在那裏。連指揮所外麵的吵吵嚷嚷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毛鴿子走進屋來,“大人,黃爺來了,是讓他來府上還是去指揮所?”
“雲峰……讓他來家裏吧!”毛德誌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
黃雲峰已經走進了院子。
毛德誌迎出門來,“雲峰兄幹嘛這麼客氣,咱們都二十幾年的朋友了,沒那麼多講究。”
“早就想來看看你,年頭年尾的實在抽不出身,再不來就對不起你堂堂參將大人了。”黃雲峰看著毛德誌的臉,“毛大人身子骨還沒好利索?氣色不太好。”
“雲峰兄別嘲笑我。我這年近花甲的人了,臉色還能好到哪裏去。雲峰兄年最近都回了兩趟老家,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打招呼。”
“多謝毛大人關心,沒什麼事,小侄在幫著打理茶樓的生意,得時不時回去看看,年輕人有時候做事不穩妥,得多管管才行。”
“你這買賣越做越大,不容易。錢是賺不夠的,多了也沒用。”
“毛大人,您是有朝廷的傣祿養家糊口,我得靠自己賺錢。手下的人都指望著黃府養家活口,我這是驢上了磨道,上去了就下不來。沒辦法!估計得死的那一天才能放鬆下來。”
“人活著就是個難字。不過興旺已經長大了,再過兩年就可以幫你分擔些事。”
“哎呀,這孩子一到到晚盡在外麵瞎胡鬧,得好好管教才行。”
“我倒是聽青兒說他一直想去文毅那裏,他們兄弟倆從小感情好,要不讓他到營裏去練練?”
黃雲峰哈哈一笑,“承蒙毛大人器重,他那個性子還是多讀點書好,黃家的這份家業還指望著他呢。黃花城這麼多能人武將,不缺他一個興旺,黃家缺了他可不行。”
毛德誌點頭。
“毛大人,聽趙管家說文毅前兩天晚上去了黃府,是不是有什麼事?”
“是嗎?!我沒聽他說。可能是想興旺了吧。”
黃雲峰笑,“毛大人沒必要跟我打馬虎眼,聽說有人懷疑我劫走了關熊關虎,這都是哪跟哪的事呀,我就一做生意的人,無利不起早,我救他們能得什麼好處,袁崇煥都這個樣子了,我還能指望著他們將來報答我?賠本賺吆喝的事我可不做!”
“雲峰兄,”毛德誌跟著笑,“清者自清,得有證據。雲峰兄別放在心裏,咱們倆相識也快三十年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互相擔待著點,再難的事也就過去了。”
“毛大人這話我愛聽。”
“那就請雲峰兄多多擔待了。”
“明白。毛大人都這麼說了,我豈敢不從?!”黃雲峰會心地一笑,“不過從心底裏我對袁崇煥還是挺佩服的,一個書生投筆從戎,也算是立了一番功績,隻是這下場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朝廷律法分明,皇上現在還沒有定他的罪,沒有證據也不能隨便給人定罪。”
“毛大人這話我有看法。這世上指鹿為馬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毛大人不是最喜歡唱《滿江紅》嗎?嶽大將軍就是這樣被冤死的。”
毛德誌尷尬地一咧嘴,“雲峰兄,我這把老骨頭隻能是過一天算一天,做一天和尚我就在這黃花城撞一天鍾,至於死後,黃花城會怎麼樣,我就愛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