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營的營地寬敞而平坦,官兵們都營地裏操練。胡文毅從營房裏走出來,正要往四海客棧去。
小胡子走上前來,“老大,今天早點回去陪陪老夫人吧。”
胡文毅嘴唇動了一下,雙腳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十年前的今天,那天的天氣很好,春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早了些。胡家院子裏,一屋子的人熱熱鬧鬧地圍在一起給哥哥過生日,父親、母親、毛德誌、黃雲峰紛紛把禮物擺上桌來。他領著毛青青和興旺在院子裏玩,滿院子的歡聲笑語。
胡楠仁禮貌地起身跟每個人道謝致禮,然後笑著坐在一邊看著大家喝酒笑談。
胡老太太笑著,眼裏淚光閃閃,“我們仁兒都三十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黃雲峰笑,“嫂子,胡大哥,你們還是盡快給仁兒張羅親事吧,我們都等著喝他的喜酒呢。不能再耽擱了。”
胡大安哈哈地笑著,“說的也是,雲峰兄看看京城裏有哪家姑娘比較合適,隻要我們仁兒能看得上,就趕緊娶回來成親,也好了卻你嫂子的心願,德誌,你說呢。”
毛德誌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陣才回過神來點頭稱是。
“爹,娘,黃叔,我不成親,這一輩子我就侍候我娘了。”楠仁看著母親笑著。
“仁兒,不成親哪行?成家立業是男人的大事,這鎮上的姑娘都被你挑遍了,不能再挑了啊,你娘還等著抱孫子呢。”黃雲峰看了胡大安一眼,“仁兒的婚事花銷我全包了,不用你們花一兩銀子,就等著喝喜酒抱孫子。”
“真的?”胡大安眉開眼笑,“那可說好了,我們就沒做準備了。還有上回你說了的,等仁兒成了親,賭館的房產你可得轉給我們啊,說話算話!”
“那是當然的,那房子本來就是家父給仁兒修建的,理所當然給他了。”
“仁兒還不快謝黃叔!”胡大安得意地笑著,“仁兒,趕緊娶親成家,這賭館將來就是你的了。”
胡老太太笑了笑,“雲峰,黃家不欠胡家的,是我的兒子,我來操辦!”
“嫂子,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這點錢對黃家來說算不了什麼,隻要是嫂子和仁兒的事,再多的錢黃家也理所當然應該出。”
“雲峰有心了。”胡老太太眼裏沁出一汪淚。
胡楠仁看了母親一眼,“娘,我出去一會。”說著站起身來朝後院走去。
毛青青一看胡楠仁從屋裏走出來,偷偷地跑到胡楠仁身邊,從懷裏拿出一塊小手帕塞到胡楠仁手中,“仁哥哥。”
胡楠仁抬起頭來看看了她一眼,眼眶有些紅腫,“青兒,這是給我的?”
“仁哥哥,別哭,青兒快點快點長大,就可以陪仁哥哥找自己的爹爹去。”
“青兒。“胡楠仁一把抱住毛青青,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胡文毅跑過來,“哥,青兒,你們在幹什麼?”
毛青青噘著嘴站起身來,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屋裏傳來胡大安的喊聲。
“哥,爹在叫你!”
胡楠仁突然站起身來,“文毅,你跟爹娘說一聲,我去賭館看看,一會就回來。”
“哥,”胡文毅看著哥哥臉上的淚痕,“哥,你要是不想娶親,我將來也不娶媳婦,咱們就跟爹娘一起過日子好不好?”
“那哪成?文毅跟哥不一樣,胡家將來還要你傳宗接代呢。快回去吧,你跟爹他們說一聲,我去賭館了。”胡文毅看著哥哥走出家門、走出門外長長的巷子朝四海賭館走去。
胡文毅剛進屋,胡大安忙問,“你哥呢?快讓他進來陪黃叔和伯父喝酒。”
“哥說去賭館了。”
胡大安哈哈大笑著說,“他害羞了,一說要給他成家他就躲,這一點都不象他爹。”
黃雲峰和毛德誌的眼睛一齊朝胡大安看過來。
胡老太太站起身來走出門去。
屋子裏的歡聲笑語嘎然而止,大家雖然還在繼續喝酒吃菜,隻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熱鬧氣氛。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大家喝得有點迷糊,準備散了筵席的時候,胡大安的兩個手下氣喘籲籲地從外麵跑了進來,湊到胡大安耳邊說了句什麼,胡大安嚇得手中的杯子叭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飛起一腳踢開桌子,朝四海賭館飛奔而去。毛德誌和黃雲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忙著跟了過去,胡文毅撒開腳丫子瘋了一樣朝賭館跑來,賭館內,到處是血肉模糊的屍體。
“哥!哥!”胡文毅大聲地叫著喊著,“哥,你在哪兒啊?快出來!”
隻聽見一陣風聲掠過之後,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從天而降,吧唧一聲砸在了胡文毅跟前,他看到了哥哥血肉模糊的臉和那一臉驚恐的表情。
“哥,誰……”胡文毅四下裏張望著,隻見一個身影正瞪著一雙眼睛從窗戶裏看著他,冷冷地嘲笑了一聲,破窗而去!胡文毅拔腿就要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