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祖看著胡文毅氣乎乎朝山下走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一笑。
李守備走到他身邊，“張統領對胡文毅這小子是不是有什麼成見？”
張榮祖看了他一眼，“李守備想多了。”
“你這人還真是不看透！”
張榮祖從鼻孔裏哼哼了兩聲，見大夥兒都離開了指揮所，才轉身朝參將府走來。
毛德誌沉著臉坐在屋子裏，夕陽從窗戶上透過來，照在毛德誌慍怒的臉上。
“大哥。”張榮祖走到毛德誌跟前。
毛德誌好象這才醒過神來，怒目而視，“他想幹什麼？！”
“這人蠢貨，剛才我已經把他訓斥了一頓，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是被文毅逼急了，話趕著話就說出來了。大哥，不要這麼敏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再說就算有人知道了，隻要皇上護著你，誰也拿你沒辦法。”
“皇上……”毛德誌苦笑，“他來黃花城不就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嗎？”
“那也是袁崇煥手下這幫人鬧的，哪裏不可以去，偏偏要來黃花城，擺明了讓皇上懷疑黃花城有他們的內應。”
“你還是懷疑他？”
“除了他誰還有這個能力？要不就是大哥了。”
毛德誌看著張榮祖，“那些黑衣人沒一點線索？”
“沒有，就差沒把黃花城翻轉過來了。”
“本來想把這日子混到頭，將來死了還能落個囫圇身子，”毛德誌搖了搖頭，“看來沒這命了。”
“我能理解大哥的心思，前有戚將軍的前車之鑒，現有袁崇煥的下場，誰不擔心啊，”張榮祖往四周看了一眼，“你說他這事是不是真的？”
“沒有的事！”毛德誌的語氣不容置疑。
“大哥這麼肯定？”
“袁崇煥是什麼人，你我難道不清楚嗎？”
“那也說不定，人心都有會變的。”
“人的本性很難改變。”毛德誌抬起頭來看著窗外剛要墜入山坳的夕陽，笑了笑，“榮祖，我們都老了，再大的榮華富貴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隻是害怕黃花城最後會毀在我手裏！既是然怎麼都躲不過……就不躲了，”
“大哥，不能這樣啊，這樣青兒他們跟著遭殃的。”
“可我真的累了，生不如死！”
“現在絕對沒有到走投無路的境地，咱們肯定有辦法，起碼不至於坐以待斃。”
毛德誌失神地看著張榮祖。
“我想去一趟黃府，借這次捐款的理由。”
“去自討沒趣？”
“為了大哥，為了黃花城，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闖一闖。”
毛德誌臉上有了一些釋然，點點頭。
夜幕悄然降臨，黃花城萬家燈火通明。
張榮祖眯起了細長的眼睛。
院外走廊上，毛青青提著食盒朝指揮所後院走去。
王幟看著手中的刀箍，刀箍上的圖案雕刻裝飾精美，刀盒與刀鞘渾然一體，在刀箍的頂端，有一個隱約的戚字形圖案。
毛青青從門外走進來，打開食盒把酒菜擺在桌子上，看了王幟手中的刀箍一眼，“王大哥不是用劍嗎？”
“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王幟放下刀，往門外看了一眼，“毛大人不是回來了嗎？”
毛青青笑一下，“不管他了，昨天差點就把王大哥的身世說了出來。”
“別問了，反正是跟我爹吵了一架，”毛青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聽說袁崇煥投靠了韃子，皇上清明節要來黃花城，想讓黃叔捐點錢，把文毅哥惹急了，一堆人在大堂上吵起來了，這些人不知道怎麼想的，好象人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動不動就讓找黃叔去要錢。”
“這兩樁事有什麼關係？”
“皇上應該是懷疑黃花城有袁崇煥的內應。”
“這事看上去越來越複雜了。”
“王大哥，要不你趕緊跟我爹說清楚吧，讓他想辦法把你放出來，我真有點擔心皇上來了，萬一……！”
王幟一笑，“我想你爹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怎麼會？我沒有告訴他！”
“他認識我要找的那個人，應該也猜到了我是誰。”
“那他怎麼不放你出去。”
“可能是律法嚴明，”王幟看著毛青青，“不過今天胡文毅跟我說，不能相信戚家軍的那些人。”
“他，文毅哥……”
“沒事的，青青姑娘，我說過救徐大俠的事我承擔責任，我跟袁崇煥的事扯不上關係，真相明擺著在這裏，不用擔心的。”
毛青青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上次四海客棧那樁事官府有消息嗎？”
“許掌櫃說官府認定是小偷下的毒，客棧丟了些吃的用的東西。”
“看來黃花城的小偷也不簡單啊。徐大俠應該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