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的漂泊大雨,他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臉色看上去也不錯。珍珠換上小吳郎中的衣服裝扮成小夥子在醫館裏招呼病人。
小吳郎中在熬製藥丸,清香的草藥味在院子裏彌漫著。
徐忠走過來:“郎中兄弟,這熬的什麼藥?”
“專治跌打損傷的,這種藥在黃花城最受歡迎了,到時我給徐大俠留一些。”
“多謝了,”徐忠往鍋裏看了一眼,“這麼多?我看你都熬好幾天了。”
“給黃府熬的,黃爺每年都要在我這裏訂一批,今年還多要了些。”
“黃爺?”
“對,”小吳郎中指了指門外斜對麵的黃府,“那就是黃府。”
徐忠看了一眼雨幕中的黃府,“這房子倒是挺氣派的。”
“黃爺是黃花鎮最有錢的人,家產雄厚。主要是他不光有錢,人也好,經常救濟老百姓,到了災荒時節,就施粥放糧,咱們黃花鎮的窮人家都得了黃府的好處。”
珍珠走進來,“徐叔,那天在客棧要不是黃府的趙管家讓胡文毅放我們走,我們還不定能走得了。”
“那徐某有機會的話要登門拜謝才行。”
珍珠看著黃府的大門,興旺站在門前高高的台階上,看著滂沱大雨發呆。
徐忠看著興旺,“那是誰?”
“興旺少爺,黃爺惟一的孩子。”小吳郎中瞄了珍珠一眼,珍珠正一眨不睡地看著興旺,“興旺少爺從小就跟青青姑娘訂了親,過兩年就該成親了。”
“他長得真好看!”珍珠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忽然又想起那天在客棧的事,“哼,那天他竟然推我,氣死我了。”
小吳郎中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
徐忠看著遠方的山巒,山巒上的邊城象一條灰色的帶子飄浮在一片黛青色的暮靄中。大街上,胡文毅從四海客棧走出來,毛鴿子帶著騎兵營的人押著關熊關虎朝牢房走去, 胡文毅看了看天色,朝指揮所走來。雨,還在繼續下著,不停不歇。
杯子裏的茶已經涼透了,毛德誌轉過身來,躲開王幟的目光,倒掉杯子裏的涼茶,重新續上新的熱茶。
王幟從胸前掏出信,毛德誌接過來打開一看,“就是它!”
“你見過這圖章?”
“見過一次,在大安交給仁兒之間見過,那個時候才知道這枚圖章的來曆和用處。”
“他為什麼要把這圖章交給胡楠仁?”
毛德誌笑了笑,“不應該嗎?那是他的孩子。”
“這不是個普通的圖章。”
“他死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他又怎麼死的?”
“官府有案卷可查。”
王幟看了毛德誌一眼,看來毛德誌已經把所有他要問的問題都設置好了答案,該說的不該說的,說得滴水不漏,這個毛德誌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麼昏庸無能。
“皇上知道圖章的事?”
毛德誌的思緒又被拉回了十年前,當他醒過來時,除了宮裏的禦醫和皇上,還有站在他跟前眼淚汪汪和張榮祖。
“大哥,你就說了吧,我不想讓你死,你死了榮祖就無依無靠了。”
皇上看著他,“今天你要是不把真相說出來,我就把你們倆碎屍萬段!”
張榮祖撲嗵一聲跪在皇上麵前,“皇上,我不想死,大哥會說的,他一定會告訴皇上的。”
“行啊,隻要說出來,以後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大哥,你快說了吧。皇上說了隻要找到戚家軍的人就行,不要回害他們的。”
“沒有圖章,誰也找不到他們。”毛德誌悲從心來,他知道自己徹底地把自己的兄弟胡大安給賣了。
王幟看著毛德誌,“那圖章後來就沒有出現過,皇上沒有追查下去?”
“怎麼沒有查,十年了,我在黃花城的目的就是為了查找圖章的下落。”毛德誌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難道他是想啟用戚家軍營救袁崇煥?”
王幟想起母親接到信時的疑惑,戚家軍跟袁崇煥沒有任何關係,就算關熊關虎是戚家武館的人,可是他們對圖章的事應該是一無所知,“毛大人是說有人要用黃花城的戚家軍來救袁崇煥?”
“黃花城對皇上來說是事關社稷安危的大事,”毛德誌眼裏掠一絲痛苦,“如果真是這樣,皇上隻有妥協。”
“這樣既能找到戚家軍又能救出袁崇煥,倒也是個一舉兩得的事。”
毛德誌緊咬牙根,“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以黃花城的安危來做賭注!”
王幟恍然大悟,“我總算明白毛大人為什麼把我留在指揮所的原因了,原來是想用我來釣這條大魚,可惜這條魚死活都不上勾,讓毛大人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