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二)(1 / 3)

圓圓被順利地轉到家鄉的市第一人民醫院,交接手續由校方和兩家醫院負責辦理。圓圓在家鄉醫院開始了她的繼續治療和康複。

黃麗珍又到廠裏請了一個月長假。今年的獎金肯定是泡湯了,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女兒跳樓後,她偷偷地哭了無數次,她哭女兒命運的不幸,也哭自己命運的不濟。

圓圓年輕,再加上營養及時跟上,所以康複得很快,但心情時好時壞。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間就成了殘疾人。圓圓每想到這裏,就一個人常常暗暗流淚,想到傷心處,就怨老天爺不垂憐她,為什麼不讓她一下子摔死呢?怪隻怪那根固定電纜線的懸挑架,擋住了自己的不歸之路。活著難,要死也難。再反過來想想,自己逃過此一劫,也許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難道這就是命嗎?當時跳出窗外的時候如果偏離幾公分,早就一命烏呼了,哪裏還有這樣多的麻煩事。如果是命的話,那隻能活下去,去迎接今後的苦難人生,看來也隻好認命了。

圓圓在家鄉住院期間,藍妞一天隔一天打來電話,詢問康複情況,同時鼓勵她在身體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重新拿起書本,不要荒廢學業。同宿舍的那個團幹部組織宿舍裏的同學,把每天上課記的筆記,輪流整理好,每星期給圓圓郵寄一次。所以,圓圓轉院後的第五天就收到了來自學校的包裹。包裹裏有圓圓的課本和同學們整理好的上課筆記以及各門課的講義資料,還有同宿舍同學們的一封信,信上的內容無非是要她好好養傷,祝她早日康複,並要她不放棄學業,早日回校和她們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圓圓收到這些東西後,又感動、又難過。說實話,她已經沒有再去上學的打算了,對這個問題她已經想過多次。她想,如果重返學校,同學們會怎樣看她?一個懶女人,一個懦夫,她的臉將朝哪裏放?但聽到同學們的鼓勵和看到她們支持她重新上學的具體行動;想起學校領導對她的希望;而且,姐姐也一天一個電話問候她,並鼓勵她不要放棄學業。她開始猶豫了。她何尚不想重返課堂,十幾年的寒窗苦讀為了什麼?她曾經是個學習很出色的學生,她為此而風光過。學生生活是美好的,再說,如果不讀書,自己又能幹什麼呢?今後的人生道路還很漫長,人家要說什麼讓人家去說吧,走好自己的路才是重要的。她開始在病床上,醫院的手推車上重新捧起了書本。

劉躍塍經常有短信和電話給圓圓,短信和電話的內容離不開問候和鼓勵,而且每次都鼓勵她不要放棄學業,劉躍塍的鼓勵是圓圓重新捧起書本的主要動力之一,她開始振作起來了。

轉院一個星期後,圓圓接到了沙紅怡的電話,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

“高圓嗎?現在給你打電話方便嗎?”沙紅怡的聲音充滿激情。

聽到手機響,圓圓沒有看號碼,打開手機就接,一聽是沙紅怡的聲音,她的心顫了一下,盡量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說:“嗯,方便。”

沙紅怡說:“高圓,你的聲音怎麼這樣?有氣無力的,你好嗎?”

圓圓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難過地說:“沙紅怡,我不好,我很不好,你能來看看我嗎?”

沙紅怡吃驚地說:“高圓,你怎麼啦?你在哪裏?”

“我在市第一人民醫院,我的情況你來後就知道了。”

沙紅怡又是一驚:“什麼?你在醫院?我馬上就來。”沙紅怡掛了電話,打的直奔醫院。

沙紅怡來到圓圓的病床前,一看圓圓的樣子,她傻眼了,驚呆了。圓圓的右腿用石膏包裹著,左腿已短了一截。她驚叫了一聲:“高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沙紅怡的眼淚奪眶而出,一下伏到了圓圓的身上,圓圓緊緊抱住沙紅怡,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哭泣著。這時的圓圓,委屈、難過、慚愧,複雜的心情各種成份都有。守護在旁邊的黃麗珍見兩人的情景,也轉過身去抹眼淚。護士小姐進來發藥、量體溫時,圓圓和沙紅怡才放手分開。

護士走後,圓圓對黃麗珍說:“媽,你出去一會兒,我想和沙紅怡單獨說說話。”

黃麗珍默默地點點頭,出門時,把門輕輕帶上。

病房裏就兩個人,圓圓的情緒開始平靜下來,她對沙紅怡說:“沙紅怡,你知道我的腿是怎麼斷的嗎?”